当陆老爷子问他住得习不习惯时,安予灼又夸:“庄园水软山温,室内竟然还装了新风系统,古典诗意和现代科技结合,爷爷您的品味真好。”
陆老爷子听说他夸陆余,心情就很好,又听他连装修风格也夸,愈发觉得这孩子人乖嘴甜,和蔼道:“只是每年派人修缮,勉强能住人。”
这把一旁的陆正筠看得啧啧称奇,他是了解老爷子的,家里孙辈众多,他老人家虽然重视子嗣传承,但从来都是严厉的形象,何曾对哪个孩子这般和颜悦色?
陆正筠不由得更暗自激动:老爷子态度如此鲜明,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陆余,再加上陆余如此优秀……而现在这个节骨眼,他老人家因为身体原因正在考虑隐退,难道不是天时地利人和?
而安予灼在意的是:“爷爷,怎么不见萧伯母?”
他还等着当面会一会萧菀桦,谁叫陆余伤心也不可以,就算是他亲生母亲也不行。安予灼准备了一肚子话,也打算扎一扎她的心。
如果能让她幡然悔悟更好,若不能,那就给她添添堵。
然而提起萧菀桦,陆老爷子便面露不悦:“她一大早说有事出去,不用管她。”
安予灼:啧。
他好像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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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菀桦其实没在陆倚雲的出租屋里停留太久,便匆匆往回赶,还顺便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糕点,一份留给陆倚雲,一份给陆余带回去。
她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既舍不得养了十八年的养子受苦,又不想亲生子对她心生怨怼。
感情的事很难分辨,豪门少奶奶的生活,并不如外人想象得一般光鲜亮丽,好像一袭华丽的袍子,没人知道里边爬满虱子1。维系体面,付出的代价也巨大。
陆正筠算是豪门阔少里生活检点的典范,从不和女明星乱搞,也不□□红,但他有野心,有抱负,整日忙于工作,偶尔放松也更喜欢独处。
家庭琐事是一概不管的。
萧菀桦作为一位贵妇,自然不用亲自打理家务,但她既没有丈夫陪伴、也没有事业可忙,所谓的名媛聚会,不过是让人心力交瘁的“太太外交”,也令人厌烦,后来又因为儿子被掉包的事担惊受怕,常常处于忧虑之中。
唯一能给她解闷、逗她开心的也只有陆倚雲。
十八年来的陪伴,她根本割舍不掉。
就像陆余说的,她不是没有母爱,只是已经先给了另一个孩子。
萧菀桦回到庄园时,一家人已经用过了早饭,陆老爷子和陆余在靠近花园的落地窗边支了棋盘下围棋,陆正筠作陪,安予灼的新衣服还没到,此时穿着皮卡丘睡衣,很放松地盘腿坐在厚厚的软蒲团上,因为位置低,只从棋盘上方露出一对毛绒绒的皮卡丘耳朵。
萧菀桦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么温馨的场景,怎么会出现在陆家庄园里?
那可是陆老爷子,整个陆家、整个陆氏集团、乃至整个商圈,哪有不怕他的?他竟然耐着性子陪小辈下棋?
这时候,那对皮卡丘耳朵往上冒了冒,露出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位小皮卡丘不具备“观棋不语”的良好素质,咋咋呼呼地指点:“哥哥,下这里不行的呀!”
老爷子竟然没生气,被逗得哈哈大笑:“落子无悔!”
懂棋艺的陆正筠看得出门道,知道这小哥俩是联合着哄老爷子开心,但刚回来的萧菀桦只觉得惊奇。
她诧异地叫了声:“爸,正筠,我回来了。”
几人都停了说笑望过去,空气安静一瞬,萧菀桦竟生出了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错觉,她勉强笑一声,说:“我早起出去遛弯,给小余买了些点心。”
陆余明知这是托词,但也不想戳穿。
有总比没有好的。
他低声说“爷爷等我一下”,便起身过去,接过才发现,那是他最不喜欢的枣花酥。陆余嫌它太甜腻,所以每次郭琳买点心,都会注意多买几种清淡口味,并且顺便夸陆余自律,还要捧一踩一地说灼宝:“你摄入那么多糖分,难怪练不出肌肉。”
不过安予灼同学根本不吃这套,每每都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故意喷郭琳一脸糕点沫沫:“我还长身体呢!”再被郭琳女士锤一顿……
“怎么?你不喜欢吗?”萧菀桦问。
“没有。”陆余捻起一块,很捧场地咬了一口,“没有不喜欢,您帮我带点心回来,我很高兴。”
安予灼凑过去,发现那是a市的特色点心,立即便猜到,这八成是在a市长大的陆倚雲喜欢的口味。
他知道萧菀桦未必是故意的,但想到她一大早丢下陆余,去看望陆倚雲,安予灼就咽不下这口气。
安予灼乖兮兮地观察了会儿点心,然后一把抢走陆余手上剩余的糕点,大惊小怪地说:“哥哥,你忘记了,每次吃枣泥都要肚子疼,你怎么能为了让萧阿姨高兴,就什么都往肚子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