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客厅内空气有着一瞬间的沉滞,钱父打完了之后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可他自认为是一家之主,难道还要向钱舒舒道歉不成?
再说了,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不光不认错,态度还这么恶劣。
如果不好好教训她一顿,以后在这个家里,她还不是要反了天了?
“知道错了吗?”钱父厉声问。
钱舒舒眼中水光一闪而逝,她强忍着泪意,不愿意在钱欣悦和刘巧玲面前丢人,艰难地笑了笑,“错?我有什么错,不过是一张模糊重点的照片,李家人都还一句话没说呢,你们就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了?爸,我该不会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吧?”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么难听的话呢?”李巧玲期期艾艾地说,“你爸他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
有了李巧玲在一旁煽风点火,钱父对钱舒舒是越看越不满意,“你翅膀硬了,瞧不上这个家了,既然如此就给我滚出去!”
钱舒舒嘴唇抿得死紧,看了父亲最后一眼,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你也真是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身后还能听到李巧玲嗔怪的声音,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她顶多算个格格不入的外人罢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钱舒舒被从家里赶了出来,她不能回去低头认错,也不想回李家面对李明硕,只能站在马路边上,一时间有些茫然。
天大地大,她怎么就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呢?
大概是黑夜总是能够勾动人心中最隐秘的情绪,她慢慢地蹲了下来,毫无形象地蹲在马路旁,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地上。
“奇怪,我怎么哭了……”
她嘟囔着用手去抹眼泪,可眼泪却不受她的控制,越流越多,擦都擦不干净。
到最后钱舒舒也放弃了,任凭眼泪肆意地留着。
她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的,但是在这夜班的凉风和冷意中,不甘与愤恨就像蚀骨的毒药一样,在她心里迅速蔓延。
她明明也是受害者之一,如果不是钱欣悦当初鬼迷心窍要害她,她怎么会阴差阳错之间,跟白纪东扯上关系?
后续的发展是她也无法控制的,明明想要远远避开,可白纪东偏偏喜欢逗弄她,李明硕也一再要求她跟白纪东搞好关系。
如今出了事,又只会怪她一个人了?
钱舒舒越想越难过,捡起路边的小石子,用力地扔了出去。
“白纪东,你怎么这么没用!”
她又气又急,胡乱责怪起别人来。
白纪东那样的身份,想要撤掉一份杂志,不让别人看到,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明明都是照片主角之一,凭什么她就要成为众矢之的,白纪东就是无辜清白的那个?
她气急了,也不管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道理,掏出手机找到白纪东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等到电话一接通,她张口便大声骂:“白纪东,都怪你,都怪你!”
大晚上接到这么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白纪东心里也很诧异。他问:“钱舒舒,你又发什么疯?”
发疯?白纪东居然也这么说?
钱舒舒像是被人戳中了怒点,又被戳中了泪腺,一边哭一边骂:“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把杂志照片撤下去?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在责怪我,我好难过……”
白纪东听电话那头的人委屈的声音,心里忍不住一软,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被我爸和钱欣悦她妈赶出来了,正在马路边吹风。”钱舒舒哽咽着说。
“把地址告诉我。”
“你要干吗?要追到这里骂回来吗?”钱舒舒过了最开始的激动时间,现在说话又蔫蔫的了。
白纪东笑了两声,“你要是真的吹一晚上的风,明天估计就冻傻了。别人都不管你,我好心把你捡回家,你还不乐意?”
“你别来,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了,自从遇到你,倒霉的事就一桩连着一桩,白纪东,我特别讨厌你!”她咬着牙强调。
“不就是钱家嘛,你不说,我也能最快找到地址。你如果说了,还能少吹一点凉风。钱舒舒,你既然敢给我打电话,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钱舒舒很无奈,她拿白纪东一点办法都没有。今晚她也实在没有心力再跟他斗智斗勇了,低声快速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立马挂断了电话。
等白纪东赶到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钱舒舒一边冷得缩成一团,一边继续委屈。
白纪东看都她这副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得到了一对大大的白眼。
车子驶向市中心,跟上次去过的别墅并不是同一个路线。她看了看窗外,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放心,总不可能是把你拉去卖了吧!再说,就你也不值……。”白纪东懒懒地说。
难得的是钱舒舒竟然保持了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