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比城市要寂静,如果屋里人各做各的事情不说话,能够听见房屋旁边蟋蟀和远处青蛙的鸣声。乡村的夜空比城市美丽,少了亮化工程的耀眼,就能够看到童话般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
如果说城市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张生活面具,让你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笑,哭不明白是不是真哭。那么,乡村中的人性暴露起来直接得如同站在一面敲碎的玻璃镜子前,好不加掩饰得,让你从蜘蛛网般的裂痕中更清楚地看到丑陋、憎恨、贪婪、胆怯。
从钱之远家传出哭天喊地的同时,还伴着漫天泼辣骂人的话,他们骂的是乡村土话,虽然我没有几句听得懂,但也知道是非常难听并且恶毒下流的话。米小雅拉着我的手,无所适从地问,“小米,那家人怎么那么凶啊?”
“听他家里的动静,好像出了什么事,有可能是家里吵架了。”
钱世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怒气冲冲地在桌上抓了一把就狂奔出去,边跑边骂骂咧咧,“狗日的钱之远,作死作到家门口来了,老子今天不搞死他们不算完!”她的两个弟弟气急败坏地跟着出去,也不知道是出去帮架的还是劝架的。
我们三个一脸懵逼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在屋里昏黄灯光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然后呢?”小和尚尴尬地笑着说,“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不然怎么办呢?我也很无奈啊。”我耸耸肩,既然已经这样,所幸放松心情等人家处理完眼下的家事才是对的。
不过没过多久就发现我想多了,因为外面传来“砰砰蹦蹦”打斗声,还有“哟呵哎哟”的扭打声。这种情况下,我们自然是再也坐不住,连忙跑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出去,直接把我们看得目瞪口呆。
两个钱家之间有个大概五六米的乡村路,此时那路上真是可以用鸡飞狗跳、飞沙走石来形容。两家人年岁都不小,看上去怎么都有四五十、五六十岁,女人们扭打成一团,相互撕扯着头发,揪着衣服在地上翻滚;几个男人也不闲着,你一脚我一拳地相互怼,边怼边骂着娘。场面一片混乱!
听到声音的乡亲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拉架,可是这两家人就像是受了魔障一般,发疯似地要把对方捶在地上。哪里还拉得住的架势?周围的人都一筹莫展,只能一个劲地说“莫打了莫打了”,“都是一个村的人,打什么架哦。”,“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嘛哎呀。”
我和这些人相比体型上虽然瘦小一圈,但劲道可是绝对不输给他们,小时候在学校也没少打架惹事,拳脚功夫虽不系统,但胜在灵活。再加上小和尚原本身上就有功夫,经过了那些事情之后,拳脚更是利落。
我俩只用了三两下功夫,在没有伤及到他们的同时把他们分开在两边,被周围的乡亲们使劲地拽着。一个年迈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来,身穿家居服,紧紧皱着眉头,看那气场应该是村长村支书之类的。
“你们在闹什么?这大晚上的,嫌我们钱坝村太安静了是不是?”
“支书,我家爸爸刚刚死了!”钱之远哭丧着脸撕心裂肺地嚎叫着,“都是他家人给害死的!”
“我日你家先人,”钱世兰一听,跳着脚指着钱之远的鼻子开骂,“你哪个P眼看到是被我家人害死的?我还没说我家最近出这么多事情都是你那个卵球猪圈给破了我家风水,你倒是先来怪起我们来咯。日你家先人板板!”
钱之远家的人听了这话又不干了,跳着脚要来找钱世兰的麻烦,钱世彪和钱世高两兄弟挡在姐姐身前,深怕这个已经头发凌乱的女人再受什么伤害。看这模样,似乎马上又要从吵架升级为打架。
“够了!”村支书怒吼一声,怔住场面。“一天有完没完!哪里有那么多事,什么害死人,什么破风水,赶紧把这些封建迷信给我收回去!都滚回去睡觉!”
在村支书的威严下,两家人终于彻底地被分开,虽然双否还是骂骂咧咧,指天指地地发着誓还要找对方麻烦,但总归这个晚上应该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我们跟着钱世彪回到屋里,先是让他们把身上的泥污清洗一番,稍作休息,在这个过程中不免又听着钱世兰絮絮叨叨、边骂边反复地说着钱之远家的坏话。
“大姐,不要再说了。”钱世高闷着声地说,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有无奈有气愤有委屈有担忧。他把手中的烟在水泥地上摁灭,说,“咱们真不能笃定是人家破坏了我们的风水,是不?再说,就算真是那样,我们这不请了两位,哦不,是三位能人来嘛。”
阿珍在一旁边给钱世彪擦身后的泥污,边皱着眉头说,“是啊姐,这动不动地就打人也是不对的,唉,家里本来就乱,就别再添乱了。”
听他们都在责备自己,钱世兰又不干了,叉着腰扯着嗓子喊道,“怎么!现在怪起我来了!你们这一个二个的胳膊肘往歪拐,是不是?!真是的,妈妈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些没有出息的家伙,现在我们要是不自己硬起来,难道还等着别人欺负上门吗?”
“大姐!够了!”最小的钱世彪再也忍不住,厉声呵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