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树万连声哀嚎,几声之后,气息微弱,毕竟失血过多,口中呼喊,饶命饶命,山人再也不敢踏上豹伏山半步。
已然气喘吁吁。
我喊道:你能走吗?只要你离开,我保证你安全。
换做常人,断臂之后,容易血晕,常树万不比常人,自有其止血秘法。
因此撕扯衣物缠住伤口,深一脚浅一脚踉跄走出豹伏山山口。
此后,常树万在风力相国处习得再生大法,又长出了一只胳膊,得遇扫雪真人,传了他一套黄泉鬼术,十分厉害,暗三门江湖闻风丧胆,尽管如此,他再见林慕蝉时,兀自打冷战,不敢与战,闻其名远遁逃命,如避大难。
林慕蝉一柄神农古镰,靠常树万立的威名,是林慕蝉不想杀他,想杀只是一松手的事儿。在林慕蝉没有驯服碧眼煎血兽之前,这柄镰刀,是许多暗三门人士的噩梦。此后许多年,林慕蝉还学了几手偷天绝杀,以至于很多江湖不肖之徒,彼此打赌发誓,不说我要说瞎话,天打五雷劈,而是说,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出门碰上林慕蝉。
足见其威,这是后话。
常树万跑出山口以后,生铁孩忽然一个挑滑车,后仰翻倒地,那神农古镰的戾气泄尽,见常树万跑远,到嘴的鲜血没有喝上,气力泄了,闪了生铁孩一个大跟头。
林慕蝉走去,拾起古镰来,想是那女妖已藏于镰刃深处,不再出来,古镰变得黯淡无光,恢复了平静。
常树万负伤下山,山坠子遣散众犬,众犬擦肩接踵,相簇下山,场面十分壮观。
这一场恶斗,死了十七条忠犬,山坠子用嘴衔尸将死犬尸体,拖至一处。
此役本不是打不过常树万,是我轻敌,导致死了十七条无辜的狗,在常树万叫白云铁钟之时,我就该用山坠子将其迷住,也不至于死伤这么多狗。非是山坠子不堪大用,是我不大会用。
林慕蝉累坏了,上眼皮打下眼皮,来回万余里地,回来后还得给我们解围,实在是站不住了,只说道,驼龙井水安全送达,金雪斋现正快马加鞭的研制五仓化色丹的解药。没工夫和我闲扯,我就回来了。柳向晚如果没有大碍,我不等她转醒了,实在是累死了。
我说,你快去休息吧。
我自去看视柳向晚,黄金童和张舒望打扫战场,先把常万树断臂埋了,将白云铁钟的碎片收藏起来,两人嘀咕着用这种异铁日后炼化点东西用。把那十七条狗拖到楚凤楼的墓旁,挖了一个大土坑埋了,黄金童还写了个木牌,叫十七犬冢。张舒望摇头叹息说,豹伏山可再别添坟了,再添坟没准就是我的了。
黄金童道,少说丧气话,咱们逢凶化吉,现今三清末劫,罡风扫世,咱们且死不了呢。
两人回来后,柳向晚也慢慢转醒,睁眼一看我,吓了一跳,叫道:楚凤楼你别过来。
我说我不是楚凤楼,是王得鹿,刚才是常树万使得法术,现在被林慕蝉打跑了。
柳向晚兀自有些头晕,手抚额头说,小林回来了?我去瞧瞧。
我劝道,她太累了,你还是先去瞧瞧你那雄吞吐兽吧,它失心疯了,还在那吹风呢,力都用尽了,所吹出的风仅能拂面了。
那吞吐兽一直踞在破碎的白云铁钟前面吹风,直到黄金童和张舒望将废铁片捡走,它依然在那吹,初时,还有七八级大风,到最后,力不能穿鲁縞。
柳向晚晕头转向,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我轻描淡写的一讲,更加晕乎,由我搀扶着,向吞吐兽蹒跚走去,一手将吞吐兽抱起来,吞吐兽得闻柳向晚气息,这才不吐风了,肚子都瘪了,看那颓唐的样子,得将养四五天。吞吐兽的犟不亚于胡解放。
柳向晚摩挲着吞吐兽,致它半闭着双眼,一副蛰伏状,这才轻轻的将它送进雌吞吐兽的窝里,用个布帘将小窝遮上。里面有风轻轻的吹动着布帘,两头小兽安然的休息了。
我送柳向晚回学校,看她精神状态,也得休息个一两天。
在回去的路上,柳向晚对我说,其实暗三门江湖挺刺激的,只是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动不动就得和坏人动手,就不能老老实实赶个虫,种个菜,养个花什么的?
我说,我也想天天无事一身轻,有肉万事足,可是命里该着的事情,我也没办法,等咱们解决了身上事务,就来豹伏山种菜。
柳向晚伸出小拇指说,拉勾。
我就势和她拉了勾,可心里三千里苦水向谁倾?我何尝不想安稳度日,奈何江湖一入深似海,无有回头之弦。
当夜我回来时灰云遮月,夜已过半,黄金童背靠着生铁孩,依着小口径,坐在山口处一棵树后面,见我回来,生铁孩的铁胳膊吱呀一声,黄金童惊醒,见到是我,说道,以后咱们睡觉轮流放哨,今天我先来,你去休息吧。另外,我手机上收了几十条短信,你看看吧。
黄金童在生活作风方面,可圈可点,江湖二流子,常放浪形骸之外,但对于朋友人身安全,常常两肋插刀,尽职尽责,不敢含糊。我望着黄金童背影,颇有一股刎颈之交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