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北星楼门口时,感觉脚步轻飘,身体也随之虚浮了,蜃蛤身体并不十分巨大,按照空间尺寸,是容不下我的,之所以我能入其内,是因为蜃蛤有虚实两届膜,这个膜隔绝虚实两届,内为虚外为实,只要进入这道膜,则另立乾坤,茕孑世界。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闯进妖异环境,内心十分害怕,又担心因为害怕而使口诀失灵,因此只得深呼吸平复心情。
北星楼外表虽然是座楼,走进去以后却广有乾坤,这楼体是个虚影,实际上走入的是蜃蛤内部。
一入其内,我发现和旁人描述的大有不同,比如黑风老先生曾进过北星楼,言说内里有世间繁华之物,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应有尽有,韦绿也曾进去过,说里面很多帅哥,昨夜韦绿还和黄金童说悄悄话,说是里面的帅哥仅仅系着一个围裙,什么都没穿,露着粉嫩结实的翘臀,走来走去……
而映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洞穴,仅容两人错肩而行,像个肠道,里面曲曲折折,四壁上挂满了阴森的骨骸,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四壁上还生有稀奇古怪的器官,有的像肠子,有的像脑子,全部在微微颤抖,有的则像是在呼吸,这些器官上流着深绿色的粘液,散发着恶臭。
我由此明白,之所以进北星楼后个人所见不同,完全是蜃气迷人所致,黑风老先生所见,无非是人间莺歌燕舞的热闹场景,想来这位老前辈常常出没于烟花冶游之所,被蜃气所迷,眼前就全是灯红酒绿。而韦绿有花痴癔症,满脑子都是帅哥,被蜃气所迷,进去以后,看见的全是帅哥,且不穿衣服……
而我潜形而入,蜃气不能迷心,所见到的是蜃蛤本体真相,原来其内,本是恶臭阴森之所在,各种恶心的物件比比皆是,因为这是蜃蛤的内脏景象。
走了五十余步,见有个敞阔所在,眼前豁然开朗,四壁有荧光射来,在里面感觉约有四五间房那么大,两人来高,顶上缀着一些肠子或是鱿鱼触手类的东西,纷纷垂下来,犹如肉帘子一般,而且大多数触手都在蠕动。地面上长满了藤黄色的肉芽,一支肉芽有二三十公分高,也都在蠕动,脚踩上去,那些肉芽就将人脚包起来,分泌许多粘液,像是在消化,得亏我穿着涉水蜘蛛鞋,不怕粘液。想来韦绿进来时也被消化过,不过消化吸取的不是肉体,而是元气。人的元气在蜃蛤中会越来越弱,被蜃气所迷的程度也就越来越深。最后资质好些的变成蜃奴,资质平庸的只得被敲了脑壳,吸了脑子,剩下的尸体,在其中推磨。
这是一间脏室,脏室正中,正是那台汲水磨,有四个无脑尸体在推磨。
那四个推磨之尸体,后脑壳空空如也,里面满是从顶部滴下来的粘液,身上各处都溃烂了,流着黏黏的脓水,有的缺耳朵,有的缺指头,看似是人,其实就是些行尸走肉。
我身上只有打兽龙筋和一把普通刀具,鹿骨刀在外面黄金童手中,以备我杀掉蜃蛤以后能救我出去。
这个脏室的最右角上,蜷缩着三个蜃奴,他们都被恶心的肉芽和触手包裹着,呼呼大睡,没有醒来,想来蜃蛤不用蜃奴的时候,即用肢体内脏将他们包裹,供应营养,以防其死去。我们当日遇到的那个蜃奴,能常年外出办差,真是幸运非常,在这种环境里生存,即便不被蜃气迷心,时间长了人也不免呆滞,环境实在是太恶心。
地下的肉芽,显然不能给蜃蛤的中枢神经报信,无法告知它有外人闯入。我静悄悄的挪动脚步,蜃奴们根本就没有醒来,我走至磨盘旁边,观察那磨盘,里面有潺潺水声,蜃蛤是通过此磨从地底汲水,而后用这些水以及水中生物养身,断了此水,是第一步。堵了此眼是第二步,一如人呼吸空气一般,断了此水,就能将蜃蛤憋个半死,但却不能完全憋死,堵了水眼,才能制其于死地。
我潜形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小时,事不宜迟,顾不得害怕,也顾不得恶心,将打兽龙筋缠在手上,先勒死一个推磨的再说。
我走上前去,将打兽龙筋挽了一个扣子,套住一个正在推磨的无脑人,狠命一勒,原本我想,这无脑人肯定力大无穷,必须使尽全力方可,没曾想到那行尸气力甚小,往回一带即跌倒在地,然而我却用错了工具,既然是没脑子之行尸,勒是勒不死的。
我勒着它,它也不反抗,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他可以没脑壳在蜃蛤里推磨几十年,我不行。当即我掐着口诀,用一脚踩住龙筋,右一手紧紧勒住。腾出左手来在百宝囊里摸出五丁烈火烧尸符,啪嗒给无脑人贴上,当即一阵五丁烈火腾焰而起。
蜃蛤已然觉察到自己祸起萧墙之内,脏室中一股绿烟泛起,我知道那是蜃气,而且是蜃蛤亲自发作的蜃气,极其强烈,可蜃气的性质已然决定了,迷不到潜形之人。我丝毫没受其迷惑。
我见五丁烈火烧尸符好使,抓紧时间,给那三个推磨无脑人贴了上去,烈焰燃烧之下,须臾即烧成了黑灰,那磨陡然而停,磨盘一停,四周瞬间黑了下来。原来蜃蛤的脏室内有暗色萤光,是因为那盘磨始终处于汲水状态,一旦停止了,也就没了光线。幸好五丁烈火所烧的灰烬仍有余光,不至于什么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