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蝉闻听那话,白眼向天,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想表现出听见了,又尴尬不好意思,想装作听不见,内心的凄凉又掩盖不住。正是气愤难平,不敢外露,两难境地。
十三年来,我初次和妈妈见面,双鬓已白,皱纹渐深,所历沧桑不寻常,老人家将我身上的不幸归咎于邪乎人邪乎事,细细推演起来,却也有些道理,如果二爷爷当年不认识鲁虾蟆,又怎么会有当日之虫祸。
可与林慕蝉没有关系,恰恰相反没有林慕蝉,我不可能安全回家。
当即我对老妈解释道:没有人家舍命帮助,我不可能活着回来。
没想到老人家小声说道:咱们怎么感谢都成,给人家钱也行,可感谢完了,不能再和这些人来往,住个十天八天倒不要紧,咱们热情招待,不过以后必须少来往。咱年级轻轻,本本分分的找份工作,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再也不能掺和邪乎事了。再要有个十几年不能回家,做娘的真不一定熬得下来。
我一听这话,心想老人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爱子心切,无可厚非,在柳树沟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去上学,毕业后随便找份工作,安生立命,平淡度日,可江湖数月,令我恋恋不舍,那种流浪的快感,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那种傲立于世的隐秘,都让我着迷。虽说时常有生命之忧,可几次死里逃生下来,胆子越来越大,大家在路上谈笑之间,很有些不把雪玲珑和辽东大法师放在眼里的意思,我们这个小团体日渐成熟,大家都憋着一股子劲,要在暗三门江湖上做下番事业,让后世之人,风闻我们的传说。众人之中,黄金童最为爱财,因为他会花会享受,即便如此,黄金童都对按部就班的世间俗业瞧不上眼,即便给他一个风生水起的公司,日进斗金,此时此刻,也阻挡不了他那一股冲天贼气,定要在暗三门江湖搅动一番乾坤才算罢手。林慕蝉倒有林下之心,采菊东篱,悠然南山,却始终支持我的决定。柳向晚外表温文尔雅,内心就是一个女狂徒。韦绿脑子不大好使,很难见容于世间,不混暗三门,别无出路。唯有张舒望是个尊年老者,本可望峰息心,窥天知命,却大有到老闯一把的念头,因为他年轻时错过了很多机会,得遇高人无数,只因自己胆小怯懦,一心想小富即安,娶妻生子,却往往事与愿违,到老竹篮打水一场空,索性豁出老命,博几年风波浪迹的日子,混几幅宝器棺材板,也算死后心安。楚凤楼已经是猫身,因为在豹伏山疗伤,没有跟来,已然不是人身,谈何入世,只能在暗三门中厮混度日。
我这一班出生入死的朋友,是不可能退出暗三门,稳定下来的,既然人家帮我出生入死,我也得陪他们一路走到黑。
可面对两鬓斑白的老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点点头,佯装应承下了老妈的嘱咐。
爸爸一看来人众多,急忙邀请众人进屋,沏茶倒水,张罗饭菜。我抱起小妹,在她脸上蹭了两下,抱着她进屋,柳树沟之时,是不可能想到今日还能见到妹妹的。
我进屋一看,家中陈设已经大变了样,这么多年来,父亲经营一家卫生所,过的不好不坏,谈不上富足,也不贫寒。我一回家他精神焕发,红光满面,喜从天降的神色遮掩不住,只是不善言谈,很多热心的话,他说不出来,不喜外露。
林慕蝉站在屋外,鸡都快吓死了,父母因我归家大喜过望,对吓飞的鸡并不是太在意。我出门拉住林慕蝉衣袖,对她小声说道:慕蝉,不要在意,老人家因我的事情都吓坏了,有些个排外在所难免,慢慢就好了。
林慕蝉只说了一句理解,跟着我走进屋中。
在生人面前,柳向晚举止雍容,一看就是家教甚好,千金贵家,言谈之间,大方得体,场面话不显山不露水,让人听着极其舒服。三代出一个贵族,此言不虚。
林慕蝉因为刚才窃听到的话,不敢言语,角落里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扭扭捏捏,十分难受。
二老看林慕蝉的眼神,和看怪物一样,端茶递水之际,都不敢走到切近,兼之林慕蝉衣衫不净,头发蓬乱,未脱叫花子三味,是以二老不大欢喜。
我当即对二老说了朋友们的意思,要在家中过年。因为我阔别许久,初次回家,喜庆非常,二老不便驳回,又当着众人之面,自然是欣喜应诺。
当天我被二老簇拥,诉说了许多别后事情,言谈不尽,只是将暗三门秘术情节都省略了,免得二老揪心。
当天众人都在北房中住下,男女分开,两个房间塞得满满的。一连两天我们都在诉说离别之苦,说到伤心处,各自弹泪不止。两天时间,二老已然开始反感林慕蝉,因为林慕蝉和他们一言未交,吃饭也是我端盘菜送到屋中。张舒望比我父母年龄大的多,二老搞不懂我和张舒望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在柳树沟时看顾过我,因此极为尊重。黄金童嘱咐韦绿少说话,好歹不曾绽露马脚,黄金童说话有妖气,是以二老也不甚待见。唯有柳向晚,光彩射人,言语瑰丽,举止自带七分仙气,深得父母欢心。
在此期间,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纷纷上门致贺,一屋子一屋子的人,这时我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