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边一片嘈杂,我也分不清有多少手段在我身上招呼,只觉得心间快乐越来越少,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唯一的记忆是自己忽然消失了,一片绿叶幽幽的从人面章鱼吸盘中掉落地上,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睁眼醒来,身在花果阵的帐篷里,帐篷的门口竖着两面招魂幡,不用想,那肯定是为我预备的,得把元神召回来,肯定是玉蕊夫人的主意。绿叶假身被杀死,身体始终没有受到破损,因为它只是个假象,老龙图海兵各展手段,打了很长时间才将绿叶虚影打灭,说明还是很抗打的。
帐篷之内竟然挤了一屋子的人,初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话。中间还安放了一个柴炉子。我没来得及细细观瞧帐篷中都有谁,睁开眼的第一感觉就是非常难受,那种难受来自于对自己身体的排斥,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么一副臭皮囊里?此厌烦程度与自己刚刚进入绿叶假象快乐的程度大体相当,也是在心间汹涌澎湃,不能自已,我忽然想到了自杀,这个念头冒出来,自己将自己下了一跳,我怎么会想到自杀呢?
脑中开始思索这件事,玉蕊夫人当初郑重的对我说,元神回来之后会有些难受,我不及细问就答应了,前后串联起来,我也有些明白了,一旦元神进入虚假的身体,那种快乐无以复加,而回到原来身体中,痛苦非常,这像什么呢?像毒品!不论别的,就抽烟来说,于此同理,吸一口烟大脑十分兴奋,浑身舒畅,可一旦长时间不吸烟,就会非常难受,以至于浑身冒虚汗,千方百计的想找根烟。但吸烟在短时间内是上不了瘾的。像我开始极度厌恶真身,很想回到假象体内,这是一种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难受的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心情十分抑郁,林慕蝉就坐在我身边,见我眼皮睁开了,对大家说道:快来看,他醒了。
鸿蒙老道第一个冲过来,在我毯子边上,跺着脚骂街的架势扯着嗓子说道:王得鹿啊王得鹿,你害得我好苦啊,这下子你算是把我成功拖下水了,拖下水还不算,你是让我在泥潭里打了三个滚啊,这下子行了,你就等着局面没法控制吧。
我心里十分烦躁,见鸿蒙老道这么说,索性把眼闭上了。
只听鸿蒙老道在旁说道:你……
我还听见了蒋宏山的声音,当日与六六分别之时六六给我传过话,说过了年到蒋先生那里坐坐,蒋宏山要见见我,想来也是关于如何对付老龙团的话题,没想到老龙团动作如此迅速,马不停蹄的找算我,大年初三就运兵围了豹伏山。
蒋宏山早年就认识鸿蒙老道,有过几面之缘,双方萍水相交,无仇无恩,蒋宏山端着大烟袋对鸿蒙老道:我就喜欢坏孩子,有出息,刚才我在一个另一个戍夜瓜前,已经听辽东大法师骂了一个小时了,说什么王得鹿言而无信,手段下作,毫无底线,将他和雪玲珑困在了戍夜瓜内。
我还安慰了辽东大法师几句:输了就是输了,得认!你甭管人家用什么手段,能把你擒住就行,对不?然后辽东大法师就开始隔着瓜壁骂我,说我投靠妖主,为虎作伥,在各河道为非作歹,涂炭一方。我真没想到他骂人水平这么高。就跟早年间写的征讨檄文一样。
何半仙也来了,操着吴侬软语说道:你那是安慰人家吗?明明是火上浇油,算了算了,不谈他了,说说如何对敌吧。
何半仙此次来,只字不提黄漆树的事,因为他见来人众多,眼杂口舌多,黄漆树已经被围在了花果阵内,十分安全,何半仙非常满意,因为黄漆树在豹伏山,所以他当这山头是娘家,如果豹伏山不保,黄漆树被毁,他就完了,并不是和我们友谊有多深才上山相助,化敌为友的交情能有多深?
何半仙怕别人知道黄漆树就在豹伏山花果阵中,传扬了出去,担心有人谋害这树本。就和当日张舒望一样,一言不合就把树苗给炸了,何半仙完全傻眼,争执不得,因此保护好黄漆树是他第一要务,我们等同于他的守树团队。
鸿蒙老道在旁说道:大道理我都给你讲过了,你们就是不听,作为暗三门江湖老辈人物,你们不能直接参与这件事,仗只会越打越大,王得鹿这毛孩子不懂,你们还不懂吗?要是我没参与骗魏庆洲,此时还能在你们之间居中调停,说和说和,没想到我也被王得鹿这熊孩子骗了,现在可好,连居中调停也不行了,如今魏庆洲见了我恨得牙根痒痒。
何半仙不惜一切手段要保住黄漆树,说道:既然都是朋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老哥你这成名日久的人物,怎么如此怕事?不是豪杰做派。
鸿蒙老道就说:我就不是什么豪杰,我是学道的。
众人议论纷纷,司马仁也在侧,柳向晚正和他商量,怎么让他近距离见魏庆洲一面,给他塑个感应双错的供像,就在山中给其立个生祠,多方下手,容易退兵,即便鸿蒙老道这种老人物,也不敢说尽知老龙团海兵有多大的道行,能不能取胜,谁都没数。
蒋宏山与魏庆洲敌对多年,各有杀伤,大体上知道这些海兵威力,原则上自己不肯冒险吃亏,是以始终没敢向老龙团发动决战,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