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对蒋冕道:“这宫里面的老人可不多了,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性命,还得多仰仗蒋公公你了。”
蒋冕急急跪下道:“太后说这话可真是折杀老奴了,折杀老奴了,太后但有所使,老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事儿办妥。”
钱皇后拖着残腿,费力的扶起蒋冕道:“蒋公公曾冒死救过皇上,如今又不顾宫中耳目众多,还肯为我等尽心尽力,实该受我钱氏一拜。”说完就要下拜,蒋冕慌忙拦住,连说不可。
孙太后在旁道:“好了,都是自家人,太客气就显得见外了。蒋冕啊,这找机会把信儿传出去,让那几个还支持我们的老臣知道,你就说是本宫的意思,如再有人提新立太子一事,就别拦着啦。”
周淑妃依旧心有不甘,嘟嚷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孙太后目光变得严峻,道:“当然不能这样算了,我让了十步,他总得让一步吧。”
数月之后,奏请立朱见济为太子的大臣越来越多,满朝无一反对之音,朱祁钰自然十分高兴,但他还是不敢贸然下旨,想了又想,终于在一个清晨,借着来给孙太后请安的机会,把群臣的意思说了一遍,他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道:“母后,儿臣是想把他们大骂一顿,可是这请旨的人实在太多,法不责众啊,儿臣不想理会他们,他们便每日在朝上嚷嚷此事,害得儿臣别的政事都办不成啊。母后,您说这可怎么办,要不就把这些家伙全赶出京去。”
孙太后喝了好几口茶,才道:“别啊,都赶走了,谁来办差啊,这瓦剌人可没走几天,再闹个窝里斗,当心把狼招来。依哀家看,这事儿好办,准奏呗。”
朱祁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万万没想到太后会这样说,轻描淡写的就如了他的意。也有一些人大胆给过他暗示,要他派人偷偷解决掉朱见深,都被他否决掉了,见深与他感情也很好,以前总是皇叔长、皇叔短的叫得很亲切,他实在下不了手,他宁愿多等些日子,最好能不见血的解决这个问题。
他生怕孙太后说的是气话,忙道:“那怎么行,见深已立为太子,诏告天下了的,岂能说换就换。”
孙太后心中冷笑,嘴上却道:“朱见深、朱见济,都是朱家的血脉,都是哀家的好孙儿,谁来做这个太子,都是一样的。既然天下人都认为朱见济更有资格,那就让朱见济做嘛,给朱见深封个亲王,找块好的封地,说不定,比做皇帝还快活。”
朱祁钰这才相信,孙太后确实是赞成朱见济来做太子,他一时激动不已,道:“儿臣想好了,会封见深做沂王,等他长大了,他喜欢哪块封地,就给他哪块地。”
孙太后摆摆手道:“也不用这么急,你哥哥还在漠北受苦,现在就废了见深,改立见济,只怕天下百姓会有想法。依哀家的意思,倒不如先把你哥哥找回来,安顿好以后,再行重立太子之举,比较妥当,皇上,你说呢。”
朱祁钰还能说什么,他只好诺诺而退。
其实,前几日,也先就派了使臣来,说是愿意送还朱祁镇,但是需要大明朝用金银盐铁来换,朱祁镇借口大战不久,四省又有灾荒,朝廷实在无钱而一口回绝。
朱祁钰一个人想了半天,始终拿不定主意,只好去找于谦来问,想听听他的想法。
于谦本不愿参与皇家的私事,但朱祁钰面对面问起来,他也不能不答,于谦略一思考,道:“陛下,臣以为太后说得在理,纵然要改立太子,也要等先皇回来才行,否则,外人不知内情,总免不了胡说八道。”
朱祁钰叹气道:“我并不贪恋皇位,当初是你们把我推上龙椅的,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啊。”
这话已说得很重了,于谦跪地道:“陛下之英明,满朝皆知,如今大位已定,不会再有更改,只是于情于理,都应该把他接回来。万一他真有什么阴谋,臣自会应对。”
朱祁钰这才道:“那就听你的,派人出使瓦剌,但不能让瓦剌人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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