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在永和宫里足足呆了七日,当然,对外是说龙体欠安,在乾清宫里静养,见不得风,见不得光,所以,就连太后、皇后在内,也不能前往探视。
孙太后还以为朱祁钰是故意拿架子,一气之下,也乐得不去探望,只是派蒋冕前去传话,说太后的承诺一直有效,只要朱祁镇回来了,就让朱见济做太子。
朱祁钰在芮惠妃身上,品尝到了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快乐,七日来,二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直到金英再三提醒他,说是瓦剌使者已经到京好些日子了,六部官员的折子都快要把龙案淹没了。朱祁钰这才依依不舍的离了永和宫。
朱祁钰容光焕发,临朝的第一件事,竟是下旨,封芮惠妃的两岁儿子朱见淳为许王。
群臣虽感惊讶,但这是皇家的私事,谁也不便多言,只是都觉得朱祁钰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瓦剌使者表达了要和大明搞好关系的决心,为了表示诚意,愿意送归太上皇朱祁镇,只是希望能得到皇帝恩赐,最好能允许瓦剌与大明在边境自由互市。
互市的要求被朱祁钰当众驳回,他说这些年边境战火连连,大明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互市的条件尚不成熟,但出于对也先派使来朝的赞许,他可以赏赐些金银丝帛,其实就是一句话,要其他的东西好商量,打盐铁的主意,没门。
瓦剌的使者也没有办法,谁让瓦剌连吃败仗,手上的筹码也不多,也先早就给他们交了底,就算只要来一两银子,也得把朱祁镇送回去。
双方很“愉快”地达成了协议,大明将以右都御史杨善、中书舍人赵荣为正使,都指挥同知王恩,锦衣卫千户汤胤勣为副使,携金一百两,银一千两出使瓦剌,迎回太上皇。
回了府,杨善唉声叹气,夫人已知夫君明日便要出使瓦剌,以为他是心有疑惧,便宽慰他道:“这是已经谈好的事,瓦剌人不敢有什么花招,断不会再有苏武牧羊之事。”
杨善苦笑道:“夫人有见地,我是朝中大臣,为国排忧解难是理所当然之事,自不会计较个人之安危得失,我只是觉得这趟差事出得有些寒碜。”
夫人诧异道:“老爷是说,皇上给的银子太少了。”
杨善道:“一百两金子,一千两银子,就给了这么点钱,去赎太上皇回来,想着就心酸啊,不是说非要拿多少钱出去,但天朝的威仪和太上皇的脸面还是在这一金一银之中啊。”
夫人没有说知,转身出去了,杨善正纳闷呢,夫人拿着几张银票进来,道:“老爷,家里的老底全在这了,一共三千两,你一向清廉,省吃俭用的积攒了几十年,也就这些了。”
杨善感慨道:“我杨善,只是个秀才的功名,苦熬加机遇,才混成了现在的二品大员,那些大臣都说我圆滑,靠专营投机才得了这个位置,我就是不服气,非要做成个大事给他们瞧瞧,夫人,我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还是多亏有你这个贤内助啊。”
夫人道:“正因为老爷无出身、无靠山,才更要处世周全,不贪不腐,这样才不会与人结怨,授人以柄,其实,以老爷的才干、学识,决不输与那些个状元、榜眼、探花。只可惜,这三千两银子委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草原上什么都缺,不如就买些好的布料带上,说不定更讨瓦剌人的欢心。”
就在这时,管家通报说,宫里的蒋公公要求见老爷,杨善岂敢怠慢,连说快请,夫人忙躲入内室回避。
蒋冕进来,二人一阵寒暄互让,蒋冕坐了上座,奉茶之后,蒋冕干咳几声,眼往左右一瞄,杨善立时会意,挥手让管家、丫环退下。
蒋冕这才道:“咱家是来看看,杨大人出使瓦剌前,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缺了啥东西,只管和咱家说。”
朱祁镇是孙太后的亲生儿子,蒋冕又是孙太后的心腹,他此时前来,目的自然十分明确。
杨善想了想,道:“下官必不辱使命。”
蒋冕道:“只要太上皇能回来,永远都不会晚。”
杨善道:“下官明白。”
蒋冕微微一笑道:“杨大人一向是个明白人,其实,大人最关键的几步,太后都是知道的,今儿咱家才告诉你,是因为以后太后还有借助大人的地方。”
杨善浑身一震,赶紧起身,拱手朝天道:“肝脑涂地,愿为太后效劳。”
蒋冕请杨善坐下,道:“太后、皇后知道国库空虚,拿不出多少银子,便将各自宫里头值钱的古玩字画选了一些,皇后还把她所有的贴身首饰拿了出来,让我送到杨大人这来,箱子装的,就在门外,杨大人可要收好了。”
送走蒋冕,杨善边擦汗边对刚刚出来的夫人道:“我现在怎么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献上金银丝帛后,也先在大帐宴请杨善,然后又把朱祁镇请来,其他使臣则在他帐由伯颜作陪。杨善小心陪在朱祁镇身边,与也先一问一答,也先怪道:“杨御史何不就座?”
杨善口中虽是答应,身子仍然立着不动。朱祁镇看了,对杨善道:“太师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