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张懋行带着三百铁骑赶到时,也先身边只剩下数十个卫兵还在苦苦抵抗,白色莽原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四处飞溅的鲜血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而张元吉只损失了一名少年,那少年是在连杀十七人后,一个疏忽,被也先手下最勇猛的千夫长死死抱住,由其它卫士乱刀砍死,这让张元吉心痛不已,在他催动下,那名千夫长随后被另一少年一掌拍碎了天灵盖。
眼见也先就要成了孤家寡人,不曾想又冲来数百人,如果只是也先卫士,哪怕再来三千,张元吉也不怕,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来了。
张懋行自投瓦剌以来,为也先出谋划策,冲锋陷阵,不遗余力,然而,几回大战下来,张懋行门下弟子死伤惨重,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成了残疾,并对自己心怀怨恨,转投阿刺后,很少来探视自己。
疯妻死了,儿子跑了,门下弟子所剩无几,理想中的大元更是如"水中花,镜中月",张懋行终于心灰意懒,从此醉心于修道炼丹,日夜不离丹房,于烟雾缭绕中寻找一些虚幻的慰籍。也先虽有不满,但鉴于张懋行以前的贡献,他也没有为难张懋行。
伯颜来寻张懋行,只说了一句:"你儿子要对大汗不利。"便让张懋行离了丹房,随他而行。
张懋行见着一地死尸,又见儿子手下的少年都曾是他的弟子,便明白了些什么。
他问张元吉:"你不是答应送这些孩子回家了么。"
张元吉头也不抬,冷冷道:"他们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我让他们练成了天下最难练的‘风魔神功’,岂不比回家种地强。"
张懋行惊道:"你,不要乱讲,‘风魔神功’哪是那么好练的,卢登,你是个好孩子,到师傅这来。"
张懋行叫着其中一个少年的名字,没想到卢登一言不发。
张懋行一一呼唤着昔日弟子,却无一人回应,十八副如石刻般冷峻的表情令张懋行万分绝望。
张元吉哼道:"天地之间,他们不尊佛,不怕鬼,只听我一人号令,遇佛杀佛,遇鬼杀鬼。"
张懋行斥道:"大汗对我们不薄,也是草原上唯一震得住大小部落的雄主,你这样做,既忘恩负义,也会令草原各部落终成散沙,战乱不止。"
张元吉道:"也先不过是利用我们去对付中原武林而已,有何恩有何义,我们卖命,他出钱,各取所需罢了,若不是你和师兄弟们还有利用价值,在我手残之时,便会被他弃之不顾的。汉人不总说‘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么,那么大汗之位,凭什么就一定是他也先的。阿剌大人比也先宽厚仁义,他才是草原上大汗的最佳人选。"
伯颜道:"张道长,你不要被阿剌的表象所迷惑,阿剌这人,心毒着呢,手黑着呢,又无大才,让他掌管草部各部,哪个会服,到时候,草原四分五裂,各部攻杀不止,尸横遍野,是你一个修真之人所乐见的么。"
张元吉道:"想不到你伯颜还有副菩萨心肠,那么,白山黑水间,还有土木堡和北京城下的数十万冤魂,又能怪到谁的头上呢。"
伯颜无言以对,也先立在雪地,早已不耐烦道:"伯颜,还与他费什么口舌,杀,杀,杀。"
为了防止误伤到也先,新来的三百瓦剌士兵齐刷刷下马,反将张元吉、阿剌及十八名少年围了起来。
雪有越下越大之势,天色阴沉,乌云翻滚,狂风呼号之声,甚至盖过了三百瓦剌士兵的喊杀声,更淹没了张懋行、伯颜的劝阻声,又一场残酷的厮杀开始了。
十八名少年围成一圈,将张元吉和伯颜护在正中,他们随张元吉重回草原两年多,虽不再身着飘逸的白衫,虽然个头长了不少,有的人嘴唇上还生出了淡淡的茸须,但是,他们脸上的稚气依然还在,眼神中依然空无一物,只有张元吉哨声响起之时,他们才不再是"活死人",他们的眼睛会透出极度的渴求,那是对杀戮与血的渴望。
一排排士兵冲上来,挥动着弯刀,想要撕碎这些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
随着张元吉口中哨音越来越急促,那十八个少年如猛虎般扑向瓦剌士兵,掌起掌落间,瓦剌人纷纷被掀起数丈之高,然后口喷鲜血,再落于雪地之上,在哀嚎中死去。较之两年之前,这些少年的"风魔神功"又长进不少。
狂风冲不散的浓浓血腥味,刺激着十八个少年的视觉与嗅觉,进而令他们更加疯狂。来之前,张元吉饿了他们三天,只在出发前让他们吸食了一点人血,这让他们对鲜血的渴望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虽然到处是血,但哨声的催促使他们不能停下,只能制造更多的杀戮,然后等着进食的哨声响起。
很快,这三百名瓦刺士兵也全部倒下了,没有一个懦夫,没有一个怯战而逃的。
也先面色凝重,当三百名瓦剌勇士前赴后继之时,他没有理会伯颜要他先逃的请求,他以弯刀指着阿剌大声道:"你要还是条汉子的话,我们俩个单独打一场,我输了,你就是大汗。"
阿剌摇摇头道:"也先,你有时天真的像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