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天雪忍着咽喉的不适,尽量简短地将张懋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但她也不明白张元吉为什么会与"祁连双煞"搅在一起,她猜测说,瓦剌四分五裂,也先、阿刺等人皆死,张元吉没了靠山,可能又想着要重回中原,找她报仇,然后以谎言骗得双煞南下,一直寻到此间。
魏江川、胡东升听罢,唏嘘不已,魏江川抓起张元吉,让他靠在竹子上,再找来一根竹技,在地上写道:师傅现在哪里。
张元吉看了,冷笑道:"他已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是不是称你们心如你们意了。"
魏江川、胡东升神色大变,又在地上写道:何人所杀。
张元吉面无表情道:"是‘祁连双煞’害的,死在草原上,连个收尸的也没有,估计现在都已进了狼腹。我把双煞引入麻姑山,就是想让你们见上一面,有种的,去杀了他给师傅报仇啊。"
看来,张懋行是真的死了,不管怎么说,师傅毕竟是师傅,不仅养育了他们,还传授给他们一身的武艺,魏、江二人纵是看不惯张懋行的品行,但心里还是十分感念他的,此刻听闻张懋行死的凄惨,他俩跪在地上,面朝北方,以头触地,涕不成声。
张元吉那尚未完全消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横天雪,他知道,魏江川、胡东升是绝不肯帮他掉横天雪的,也许,今生今世,他也报不了那断腕之仇,不过,看着横天雪痛楚的样子,他又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他想:看来,这个姓牛的宰对了,那竹签子不仅扎在了姓牛的身上,也扎进了横天雪的心里。
横天雪的七年寻人路,是牛七两相伴走下来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牛七两对她的情谊。
"自私的人,你不愿嫁给他,却又害怕孤独,所以,你让这个男人陪着你去浪迹书丛,却在寻找另一个男人,这对他,既残忍又不公平,就是因为你,他才失去了性命。"有个声音在横天雪耳边想起,她捂住耳朵,拼命摇头,瑟瑟发抖,直到魏江川拍了拍她的肩。
横天雪平静下来,尽量装出冷酷的样子,对魏江川嚷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宽恕他。你不知道,他杀了怎样一个人,一个好人,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
张元吉似乎能猜到她说了什么,他歪歪嘴,发出野鸭般难听的笑声,道:"不好意思,我杀了一个有钱的人,横天雪,你也不过如此,那个为你自断一腕的可怜人呢,你啥时甩掉了他,与这个胖胖的富公子躲在这里快活,你们是不是怕那个‘天下第一剑’的传人找来报复。"
胡东升上来就给了张元吉一巴掌,喝道:"畜牲,要活命就闭上你的臭嘴,师傅大仇已报,多亏了天雪姑娘,你能活命,也多亏了她。"
想想张元吉听不见,胡东升扯下张元吉破破烂烂的一只衣袖,胡乱塞进他的口中,任由张元吉吗呜的叫,锁骨的断裂,加上蘑菇的毒性未尽,张元吉连举手之力也没有了,根本自己取不出袖子。
胡东升一下跪在横天雪脚下,哭泣道:"求姑娘再放过他一回吧,师傅就只剩他一个后人了,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东升做不到啊。"
魏江川亦跪下道:"天雪姑娘,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们老哥俩吧,姑娘行行好,就给我师傳留条种吧。"
横天雪眼中布满血丝,柳眉倒竖,道:"我不杀这个恶贼,这么死太便宜了他,我只要他一双眼睛,不过份吧。"
魏江川起身道:"天雪姑娘要的不过份,但他身受蘑菇之毒,此时取他双眼,等于要了他的性命,这双眼,我来替他还。"
说罢,魏江川已将双指插入左眼,生生掏出一只眼球,弃之于地。
还未等魏江川再有动作,横天雪已疾步上前,点住他的穴位,横天雪来不及多想,急忙从怀中掏出一青瓷小瓶,这是在前几日,她于南昌府一名医手中购得的止血圣药。
她把半瓶子药粉倒入魏江川眼眶中,又在内衣里扯了块干净布把他左眼缠住,正在忙时,却听见身旁有异动。
横天雪转过头来,却发现胡东升己将右眼挖了出来……
横天雪终于累了,她将魏江川、胡东升安置在石屋里调养,又将"祁连双煞"埋在竹林里,想了想,她还是给双煞立了个简单的竹碑。对于张元吉,她不屑,也不愿再施以任何手段,事实上,自魏、胡二人挖出眼珠之际,张元吉整个人已经完全傻掉了,以张元吉的聪明,他虽然听不见,但看得明白,他的俩个师兄以自己的双眼在为他求情。
张元吉不理解,很愤怒,以俩位师兄的武功修为,纵使不愿为难横天雪,但救他张元吉一命并非难事,也不致于要挖瞎眼睛来讨饶吧。
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怨恨,张元吉突然间就疯了,他大喊大叫,大哭大笑,胡言乱语,将痰四处乱喷,这回,他是真疯了。
横天雪厌恶地点了张元吉的穴,让他动不了,说不得。
横天雪现在最苦恼的事,是如何将牛七两运回真定府安葬,牛七两给双煞的一万两银票,她刚才忘了搜出来,此时再让她去重新把双煞尸体挖出来,她无论如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