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立即告诉朱祁镇,袁彬暂时不能放,他要利用这件事布个局。
该考虑的事情,李贤都考虑到了,他只遗漏了一点,曹吉祥有狼一样的敏锐和野性,一旦察觉到危险,决不会坐以待毙。
李贤很是恐慌,他不怕死,他是怕万一曹吉祥得逞,大明天下将处于万劫不复之地,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他李贤必将成为干古罪人。
抱着这样的心态,李贤不顾韦千幛苦苦相劝,毅然跨出大殿,对殿外叛军道:"我是大明首辅李贤,朝廷政令皆出于我手,你们有什么不满,尽可找我李贤,千万不要惊了圣驾,现在若能放下刀剑,我保证既往不咎。"
宫中侍卫已所剩无几,曹钦提着滴血的大刀,大步走上台阶,道:"你个老不死的,都是你给姓朱的出的馊点子,既往不咎,你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了,还要咎谁。"
说完,曹钦一刀狠狠劈下,韦干嶂在旁赶紧去拽李贤,但还是稍迟了些,刀尖从李贤的肩部一直划到了前胸,长长的刀口立时泛出大量的血来,又气又急的李贤受此重创,顿时昏了过去。
韦干幛一刀逼退曹钦,又连着三刀砍死两人,趁着对方稍退,他忙将李贤拖入大殿,但随即又有数人要往殿内闯,韦千幛根本腾不出手来救治李贤,而朱祁镇和殿内的宫女、太监早吓成了一摊摊烂泥,没一人能帮得上忙。
韦干幛再厉害,他也只一个人,又如何能抵挡如许多杀红了眼的亡命之徒,其实,他才不关心朱祁镇的死活呢,若非李贤在这里,他早就杀出重围跑了,然而,他曾答应过徐有贞,石、曹一日未灭,他就得保李贤一日之安,他得遵守这个承诺。
正无计可施之际,曹府军忽然大乱,黑压压大约有二千名衣甲鲜亮的明军,从曹府军身后杀来,领头的是两位将军,披盔带甲,一人手提铁鞭,一人手持雁翎刀,威风凛凛的一路杀下来,挡者无不血肉横飞。
韦干幛不认得,曹家父子却再熟悉不过,持铁鞭的是恭顺候吴谨,持雁翎刀的是京营禁卫军总兵官孙镗。
京城里除了三大营外,还有东西京营禁卫军,主要负责各自防区城门的防卫,以及皇帝出行时的保卫和仪仗之职,招的都是些京城本地人,很多官宦之家的子弟,想走从军这条路的,一般也会先到东西禁卫军历练一番,自然的,这禁卫军的战斗力就不如善于野战的京师三大营了。
昔日与也先在城下决战,孙镗也是九死一生,立过大功的,所以才会被提拔为西禁卫军总兵官。
孙镗住处离石亨不远,石亨造反,不可能不惊动他,孙镗当机立断,马上赶往西禁卫军营,孙镗心里清楚,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一兵一卒也带不出来,要是说石亨反了,让他们平叛,估计这些京城里长大的,头脑简单的孩子都不会相信,八成还会以为他孙镗另有所图。
于是,孙镗撒了个谎,他将熟睡的军士们叫醒后,大声道:"有几十个江洋大盗在城内兴风作浪,锦衣卫人少,拿不住他们,要请我们禁卫军帮忙,深夜不便请旨,但凡信得过我孙镗的,随我去捉那些毛贼,抓到一人,赏银三百两。"
听说只是捉几个毛贼而已,还有可观的赏金,立即有二干多人站了出来,道:"愿随孙将军去。"
一路上,倒也抓了些抢劫民宅的人,孙镗下令,一律斩杀,天亮时凭死人的耳朵领赏。
孙镗与顾斌并没有遇上,所以,当孙镗赶到午门时,看到的是一地的死尸和洞开的城门,孙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难道我们来晚了,石亨已攻入皇城。
这时,吴谨也跑了过来,他只带来五个家丁,见孙镗在午门前徘徊,喝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想的,还不赶紧进宫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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