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案告诉我说,他家住在留晴县,“不过听说你一出生就在少林寺,一定没去过那里吧。”
我确实没去过。
“那你赶路的时候应该不会太痛苦。”慧案说,“第一次出远门的人都会很兴奋,并不是特别痛苦。”
慧案有时候让我觉得我确实不如他,他懂得太多的东西了,而我只知道扫地,我有些惭愧,毕竟几个时辰前我还是一个对自己扫地特别干净而深感自豪的小和尚,而托了慧案的福,我坐上了人生中的第一辆马车,并且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趟长途旅行。
“我给你讲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红头发女人吧,这样你在到了留晴县之后就不会问东问西了。”慧案说道。
我点头。
“巫师祈祷了三天之后,太湖畔来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巫医,黑色意味着不详,是因为皇帝豢养的杀手名叫黑色锦衣卫,清一色的穿着夜行衣,在夜深之时,前去暗杀皇上需要暗杀的人,极少有人躲得过。”慧案说到皇上和皇帝的时候声音小了许多,我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此刻并不好奇,想必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忌讳的,比如在少林寺的时候方丈的名字就是人的忌讳,在这里大约皇帝二字就是忌讳。
慧案说下去,“穿黑色的衣服是杀人的时候,血迹不会太明显。所以要是有人遇到穿黑色衣服的人就会下意识地离远一些,否则被碰到的话可能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与世隔绝了,这样说明白吧,”他问我,我点了点头,这还要问我,感觉自己是个傻子一样。
“所以那天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大家都离得很远,不过并没有离开,因为她的红色头发,那个女人说,她来自未来,是神的信使,并且赐予了湖畔居民药水,只要涂抹被龙蛆叮咬的地方,伤口就可以痊愈,而龙蛆就会死在皮肤里,堵住受伤的伤口,以后再遇见龙蛆便不会被叮咬,那女人只呆了三天便走了,临走之际留给了巫师一副药方便离开了,据说离开的那天晚上,巫师梦里看见无数的大蝴蝶在黑暗之中发光,漫无边际的黑暗因此被点亮了,那些蝴蝶大概有你的手掌那么大,当时给我讲这个故事的人说,蝴蝶大约有十岁孩童的手掌大小,你不就十岁嘛。”
我伸开自己的手看了看,想起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在黑色的植物阴影里看到的那只大蝴蝶,便说给慧案听。
“你运气真好。”他说道,“如今那种蝴蝶已经很少见了,太多人拿着它当晚上的长生灯来用,本来就数量稀少,现在更是在野外很少见。”
“……”我没有说话,没想到天下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嘛。
慧案说下去,“在巫师的梦里,那些蝴蝶听随那个红头发女人的命令,变换着花样和形状,场景非常绚丽,要是有机会真是想看看啊。”慧案一脸向往的说道,我仿佛看见他脑海里飞来飞去的蝴蝶。
“这种能够操纵昆虫的人类,人们管他们叫做虫师。那个女人就是一个虫师,她救助了太湖的人们,所以你今天如果有机会去太湖水畔的话,还可以看到在水深的祠堂旁边有一尊虫师的神像。”
“她为什么只是留下一副药方而不是告诉巫师她的御虫之术呢?”我问道。
“这话也就你能问的出来了,你天天就知道扫地,脑子发育不完整,难怪理解不了,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以为全天下都是少林寺啊。”慧案嘲讽我,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御虫之术呢,并非诗经论文,你可以对着前人写下来的大作仔细研读,这是需要天赋的,天赋是什么?”
慧案突然问道,我刚想回答,结果又被这厮给抢去了话头,“天赋就是,你看,我们都是十岁,我聪慧,你愚钝,我知道自己将来要在留晴镇做统领,而你,将依然扫地,那么这就是天赋,”他冲我得意地笑,还没等我反击,就讲了下去,“虫师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赋,甚至只是传说中的天赋,和凤凰与青龙一般,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驾驭昆虫的,只出现了这么一位。这样的本事恐怕本人都弄不清楚是从何而来的,如何传承下去啊。”
“那药房的是什么。”我问道。
“这我倒是不十分清楚,不过是一些药材罢了,用来驱虫的,所以每年五月的春饼就是用这些药材做的,四月春风复苏,五月就是蚊虫生长的季节了。”
我点头表示他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明白,这跟大师兄讲的魔兽满天飞有什么关系,又和晚上飞来飞去的青绿色蝙蝠有什么关系,还有,那条死龙飞去了哪里?”
“你看你。”他显得极不耐烦,“我这不是正在铺垫呢嘛。”
“你可拉倒吧。”我一翻白眼,“我还不了解你,你就是看我知道的东西少,踩在我的无知上面狂欢。快别啰嗦了,告诉我重点故事情节就可以了。”
他一脸吃惊地看着我,“你虽然确实没文化,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不过你也不要急,你看,我们出发这还没一个时辰呢,我慢慢跟你讲时间也是够的,不过你既然这么地好奇,那我就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他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