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澈没说话,目光上下细细打量他。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有节奏的轻敲着红木桌。
这人有强迫症,他想事的时候就爱敲桌子,还得一下一下节奏均匀的敲。
可是现在,他会在想什么呢?
想怎么折磨这张脸的主人?想他俩哪些前尘旧事?
然而殷离澈开口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苏泫不好听,以后你就叫江辞湛吧。江水,辞别,湛蓝。以后你就跟着我了,贴身侍候,懂吗?”
江辞湛当真是吃了一惊。心道您倒是会玩,自己又不是没内力,非要一个强行被打通经脉的人贴身保护干嘛。等您都干不过了我又顶个屁用。
“回王爷,是。”
想是一回事说是一回事,心思他哪敢说出口。现在可不比十年前,那个殷离澈对他有求必应的时候。
算了,贴身就贴身。不就是大半晚上站在门外守着不能睡吗?总归是有替班的。
江辞湛被人带着换衣服,佩剑。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人带路,殷宅他很熟,熟到当真是闭着眼都能找到殷离澈的房间。
当天晚上江辞湛按照吩咐,在殷离澈房顶上守了一夜,因为他的出身和“千红成烬”这药的关系,他跟意料之中的一样受到了排斥,别人站门口偏偏他要趴房顶。
晚上风大,在树上那一群人都窝在一块取暖,唯独他孤身一人,在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江辞湛心里有些计较,他自幼怕冷,还素来吹不了夜风,一吹就病。这个殷离澈是最清楚的了,他都怀疑殷离澈是故意的。这么一想,不由得就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这具身子骨不如以前内力深厚,但也算从小被人虐到大,没娇贵到吹一夜风就如何的地步。
因为吩咐是贴身,所以天亮殷离澈房门微动时,江辞湛蹭的一下就从房顶跳了下去。他那具身体还没彻底习惯内力,差点崴到脚。
殷离澈一推开门,就瞅见人冻得满脸通红,踉跄了一下才站住。
“王爷好。”
殷离澈没说话,点了下头算作回应了。上马车去上朝。
江辞湛骑着马,隐约有点犯困。虽然说晚上侍卫是有轮班的,但身份特殊的“贴身侍卫”,聚精会神的盯着四周盯了也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幸亏江辞湛上辈子也是个生活作息不规律的主,倒也不觉得困得多厉害,就是免不了有点疲乏罢了。
江辞湛觉得必须找个时间委婉提示殷离澈再找个贴身侍卫,日夜轮班,不然他要是困得不行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是他保护不力了。
上朝时人都不能带侍卫,殷离澈权势滔天也只能让他在殿外候着。
江辞湛想着大内戒备森严,他可以乘机眯那么一下下,干脆就靠着墙浅浅的打了个盹。
这一觉当真是极浅,江辞湛仿佛还能听清其他人的脚步声,眼前却是梦里的景象,折腾得他都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但好歹也算睡了一会,没敢睡熟的江辞湛早在众人下朝时就清醒了过来,立刻在人群中找到显眼的殷离澈,离他两步远的跟着。
回府,殷离澈直奔卧房。江辞湛知道他卧房里一直放着桌子,一般用来习字或者处理公务。
果然,刚坐下就开始处理那些军中要务。江辞湛也在书房里守着他磨墨。
磨墨是个无聊的差事,江辞湛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在殿外的两个时辰睡得又浅,磨着磨着就忍不住犯困。
索性殷离澈写字向来不快,江辞湛站着眯了一会,手上速度慢了下来他倒也没发现。
于是江辞湛得寸进尺,瞅着还有点墨干脆就不磨了,彻底睡着。
恍惚间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力气不大,但正熟睡的江辞湛还是被推得一个踉跄。
下意识的揉了揉眼,抬头看到殷离澈的眼,随即想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即站好站直,勤勤恳恳的磨墨。
殷离澈倒也没追究太多,看,不对,应该是瞪,瞪了他一眼就评阅瞅属下上报的军中情况。
江辞湛整整磨了一个时辰的墨,困得睁不开眼,头一点一点的,磨墨成了下意识的行为。殷离澈都收笔了,发现他还在磨墨。
这次江辞湛没敢掉以轻心,马上反应过来。殷离澈当真和他记忆里的一样,只要事不过三,甚少追究下人的过错,即使他拥有这张脸倒也没什么区别。
长舒一口气,江辞湛不由得在心里不停的念叨,事不过三,事不过三,这是殷离澈罚人的准则。
殷离澈倒没多说,伸手让他给脱衣服。他对这个动作很熟悉,也知道往往这个时候殷离澈都是要睡的,于是上前很自然的帮人脱衣裳。
等已经解开衣领的纽扣,江辞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抬头一看,果然,殷离澈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见他抬头,懒得再审视,开口问到。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要脱衣服?咱俩一块长大你说我知不知道?我连你一天喝几杯水心里都大概有数好吗?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