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惋惜过,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天之骄子啊,老毕说的很实在,被大学上了四年,啥也没学到,现在大学生也不值钱了,这已经不是20年前的江湖了,这个工作要求不高,只要肯吃苦,业务多的时候一月能挣上万,一切向钱看了。
我忽然就觉得老毕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简单而务实,找女人是为了满足YUWANG,找工作是为了挣钱,他抓住了本质,忽略了表象,而我能做到吗,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他。老毕现在负责罗湖靠近布吉这边的业务,所以房子租在布吉,一室一厅两间破房,一月800,这还算便宜的,关内的房子暂时不用想,他从去年毕业到现在干了半年多了,而我是上个月才从学校那边投靠他这的。
找工作真是一件腻味的事,一个大场子几万人的招聘会,这场面让我联想起贩卖黑奴,好好个人像牲口一样在那任人挑三拣四,如果有可能,我这辈子也不愿意体验这样的感觉。幸亏本.拉登没有和中国结仇,不然他的袭击目标太多了,想起来就恐怖。
我已经在老毕这厮混了个把月,正经出去应聘没几次,招聘会我是不想再去了,在家上网瞎投简历,每天投到恶心为止。老毕每天早出晚归,我一个人都快闷死了,幸亏这时候阿黄来了。
说到阿黄,这也是一介奇人,他本名黄红军,他爸一定是个老革命,他是我见过读书最认真的人,而且他读的书跟我不同,只读教科书,一次我上《邓小平理论》时带了本王朔的在那看,他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说怎么能看这种闲书,我当时没理他,心想不知道谁读的是闲书。
他的功课理所当然的是名列前茅的,每年的奖学金铁定是他的。但我们都认为他活得很没趣,基本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我们在宿舍放毛片他从来不看,钻到被窝里蒙着头,老毕常常故意把声音开得很大,想勾引他,但阿黄巍然不动,像邱少云趴在烈火中一样。
他只是偶尔和我们一起打打篮球,怪的是他打球不会运球,不会上篮,只会投三分,并且十分准,他总是在三分线之外游荡,很多人常常忽略对他的防守,他一接球就投,基本就进,这种球会让人绝望。
毕业前系里举行的篮球赛,最后决定胜负的一球就是他投的,当时我在内线抢到一个篮板,几个人扑过来搞得我已经分不清方向了,这时我想起了阿黄,拼命站稳脚跟瞥见阿黄的位置,一如既往的在老地方,那里已经无人防守,我猛力一挣扎,硬生生地将球从几个人胯下滚了出去,阿黄接到球,面色平静如水,随手一扔,结果一目了然,我们赢了。
一向默默无闻的阿黄成了英雄,我跟人吹牛时老说我那个篮板抢得如何牛,助攻多么妙,其实我心里对阿黄已经刮目相看了。这一定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的玩伴,但他一定会是一个忠诚的朋友。我常常替阿黄惋惜,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学校,与我们为伍,后来我才知道高中时他在他们学校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学习尖子,高考时一个领导的儿子被特意安排到他后面让他照顾,当然那个考场的监考老师也是被打点过的,那小子就一直在那骚扰阿黄,严重影响了阿黄的发挥,成为了当年他们学校的大冷门。
阿黄其实可以选择复读,但家里条件不好,只好将就到我们学校来了,但他没有沉沦,他到哪里都是最好的学生。最好的学生不一定是最好的求职者,由于性格原因,他也依然在苦苦求索。终于,他来到了这座浮躁的城市,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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