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空气突然变得沉闷。我对老毕很生气,却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又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刘欣,老毕答道。是啊,我要留心了,多么妙的名字。我又问:你准备怎么办?老毕很深沉:她是个好女孩,跟我时还是个处女,我准备听她的。
结婚,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名词,我还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不结婚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们真的有爱情吗?老毕难道就因为她是处女就要娶她吗?这是每个男人心中的一个情节,每个男人都渴望拥有一个处女,就像每个人都不喜欢吃别人咬过的苹果。一想起来,我们都咬过别人的苹果,而我们的苹果说不定也被别人咬过。
我要解开心中的疑问,就又问:那你真的爱她吗?老毕的回答就像在教堂举行婚礼时一样坚决:是的。我此刻就是一个神父,我继续问: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正是我对老毕感到愤怒的问题。老毕一下变成了一个在审判席上的陈述者:说来话长,那时候你还没来……,老毕说了一大篇,可这都不是我要的重点,TMD凭什么我来了他还不告诉我,搞的每次喝酒我看那姑娘的热乎劲都在那自我感觉良好,就以为全世界的漂亮姑娘都惦记着我,现在都快弄出孩子来了我还蒙在股里。
老毕接着说:她是个孤儿,一个人在这边挺不容易的,我准备把我妈接过来照顾她,等过一阵子再回老家把喜事办了。这个故事听着越来越像一个故事了。下面的话不用说我懂了,我和阿黄该滚蛋了,这是一道隐形的逐客令。
一夜无话。我们各怀心事,我没有理由恨老毕,他的理由无懈可击,我甚至应该感谢他收留了我这么长时间,可我跟阿黄怎么办呢?租房是不现实的,明天的我们还不定在哪里,万一找的工作离得太远等于白租了,住宾馆开销又太大,难道要去睡马路不成,这么大个深圳怎么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呢?真TMD生的伟大,活的憋屈。这城市有多少这样的小房间就有多少人间的烦恼,一扇扇门把我们的心关住了,闷。去TMD,想什么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明天再说吧!我用阿Q的方法使自己睡着了。
明天确实是新的一天,可这一天有时候跟昨天基本一样,有时候又变得让你无法想象。我和阿黄提着行李走在大街上,像极了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如果我们的衣服再破一点的话。我低头看了一下,一个皮箱,再加上身上背的手提电脑,这就是我全部的财产,好像还不错,手提电脑起码还值几千块钱吧。再看阿黄,就一个破箱子,我比他还强点。人就是活在这个对比的世界里,永远有人比你强,也永远有人比你差,像这种时候我要还眼睛望着天,我早活不下去了。
我开始自我安慰,简称ZIWEI,朝鲜人民还吃不饱呢,同样的社会主义国家,我活在中国是多么的幸福啊。这样一想,瞬间我对生活重新充满了勇气。这不就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吗?自由自在,提着箱子立马就走,去闯荡江湖,去浪迹书丛,我要做一个都市游侠,像美国西部片里一样,我还得有一匹骏马,腰里插着枪,面部表情是坚毅而沧桑的,多么迷人。我沉浸在极度的YIYIN当中不能自拔,看着从我眼前穿梭而过的人们,都觉得那么亲切,几乎要忍不住点头示意问好了。
没有目标的,一条街走到头了,阿黄突然提醒我:该吃饭了。就像一块瑞士手表,阿黄永远那么准时。这句话一下把我的梦击碎了,电影里的人好像永远都不缺钱,而现实的世界里很多人都为钱操心了一辈子。我能够接受那样的生活吗?活在一个小圈子里,做一份固定的工作,赚不多不少的钱,然后结婚生孩子,每天的生活琐碎而重复,没有JIQING。人们管这样叫安稳,我无法想象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可是我能逃得过吗?一定会有人斥责我自私,没有责任感,可是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有那么多的梦想,我还年轻,为什么不呢。
阿黄再一次打断我:我们去哪啊?是啊,我们去哪呢,在这里兜圈子转来转去的干嘛呢。梦想只好暂时先放一放,我说:先吃饭吧。找到一家饭馆,照样点了两菜一汤再加两瓶啤酒,阿黄暗暗踢了我一下:不要酒了吧。阿黄这是想省钱,我大手一挥:上吧。人穷不能志短,区区两瓶酒还能吓着人吗?
那天下午我们没有再转圈了,在布吉公园的小树林里,我和阿黄像情侣一样在那促膝长谈。我们说了很多过去的事,过去总过不去,人的记忆闸门一打开,就像洪水一样挡不住,那都是一些美好而让人伤感的记忆。那么多的朋友现在都人各一方,有些都杳无音信了,而在不远的曾经我们还那么近,那些笑声仿佛还在耳边激荡,那些汗水仿佛还在空气中挥洒,那些热血仿佛还在青春的岁月里澎湃。
我们不再是学生了,我们必须在一刹那间长大。二十多岁的我们不再是男孩,而必须成为一个男人。我的梦想能照进现实吗?我不敢想却要去想。最终,我也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对着天空大吼一声:深圳,我来了。我无比的平静,我想我是该现实一点了,而最现实的是我们今晚该睡哪,这种举目无亲的感觉让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