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一张纸,照着表格上的数字列了个单子,然后递给那个刘总,他接过去,看了半天,似乎有点将信将疑,我直视他的眼睛说:砖的数量,除掉破损以及废料,我留了3%的浮动,其余的如有错误,我来负责。刘总这才放心,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小伙子,有点能耐,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TMD,怎么又是这种话,我颇为不爽,就没回话。马老板也来拍马屁:小伙子,是个人才。刘总一下怒了,对着马老板骂道:你TMD就是个废物,老子现在有十个工地,你想想你一年要给老子浪费多少钱,脑子里全TMD是屎。马老板不敢废话了,这就是钱的威力,能让人丧失尊严,面对侮辱还只能跪TIAN。
刘总转向我说:小伙子,贵姓?我回道:免贵姓刘。对啊,我现在叫刘新民。刘总十分惊喜,拉住我的手说:哎呀,还是家门,老家哪里的?我说:湖北。刘总握住我的手更用力了,我有点痛,忍不住往回抽了一下。他说:真是有缘,在这还碰上个小老乡,以后你就跟我混,怎么样?我淡淡一笑,说:现在已经在你这工地上干活了。他也一笑,说:好,你先在这干着,我会再来找你的。说完他和我告别,出门一辆陆虎开了过了,刘总他们一行人上了车,我瞥见开车的是个女人,留着一头短发,戴着墨镜,看不见脸。车子扬长而去,带起一阵灰尘。
经过了这一出,马老板一下变了脸,虽然对我不爽,但是看在刘总的份上,也不敢为难我,还说要把工钱给我涨到九十一天,他以为我会对他感恩戴德,我只是应了一声,难道我还在乎这十块钱。马老板走后,小邱跑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我说:哥,你刚才可真神气,马老板啥时候在俺们面前低过头,你牛逼。我笑笑说:别拍马屁了,我不吃那一套。以后哥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你也用点心,别成天就知道想女人。咱们兄弟齐心,也要干点像样的事出来。小邱傻傻的点点头,一脸单纯。
刘总并没有如同他对我许诺的那样来找我,我也并没有对他的到来望穿秋水。我知道老板的承诺往往都是不可信的,当他需要你的时候对你许下承诺,如同在在一头驴子头上挂着一串萝卜,但是永远吃不到,只是给你一点希望和念想,让你更加努力的卖命,以求得他的下一次垂青。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没必要失落。
在接下里的两个月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熟练的农民工。作为一个小工,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搬砖,把各种砖分类,然后用翻斗车拉到龙门吊上,升起来,再送到大工的手边。这个是立式窑,越建越高,如同一个碉堡一样,四个大工,一边一个,我就活动在四周用钢板焊起来的平台上。
四个大工,其中一个带班的,也就是小头头,叫刚哥,山东人,他属于那种不太正经干活的人,长得一表人才,却混迹在工地上,有点浪费了,凭着一点滑头和拍马屁的功夫,混上了这个位置。带班的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但是并不能不干活,其余的几个师傅对他也不是很服气,因为他并不是凭本事坐上这个位置。
其中首当其冲不服的就是他的老乡蔡瞎子,蔡瞎子并不瞎,只是戴了一副近视眼镜,这在工地上也很少见,可见他以前也是读过书的,现在也许是落魄了,生活所逼,学了这个手艺养家糊口,但是嘴里常常咬文嚼字,对社会上各种现象抱不平。对于刚哥他是知根知底的,他觉得刚哥的手艺比不上他,凭什么坐上带班的位置,刚哥当然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往往采用迂回战术,不与他正面冲突。
其余一个师傅是蔡瞎子的侄子小蔡,年纪不大,和我差不多,身体很瘦,每天病怏怏的,也不怎么说话,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据说已经结婚了,家里有两个小孩,所以他很节省,几乎不花钱。蔡瞎子和他叔侄关系,与他也很少交流。
还有一个师傅是马胖子,胖乎乎,憨厚实在,他是四川人,只有他一个人带着老婆出来的,所以他们单独住了一间房,幸亏这里房间多,不然住在一起只能拿布隔开,晚上干啥别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马胖子说四川人到哪里都是夫妻一起,他老婆能吃苦,也在工地上做小工,我们干什么她都不落下风,甚至比我还干得好,我们都叫她嫂子,加上我和小邱,小工就三个人。还有一个厨师,老胡,五十多岁了,本地人,干干瘦瘦的,似乎是一个人独身,无儿无女,没人理他,他一个人住在厨房那边。
除了马老板每个星期来看两三次,这里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也没有。我落得个单纯,啥都不用想,每天傻傻干活,现在是胃口大开,每顿两碗饭干下去轻轻松松,身体也结实了,习惯了这样的劳动强度,也不觉得很累。只是到了晚上又开始无聊了,他们几个打打牌,炸炸金花,每天都搞得热热闹闹的,我从不参与,到了点就睡觉,我又开始有点失眠了。
这一天正干着活,刚哥突然看看天说:TMD,怎么一直不下雨。我一听有点莫名其妙,下雨有什么好的?旁边的蔡瞎子阴阳怪气的说:咋啦?又想操B了?他们的对话充满这种污言秽语,我早就习惯了。刚哥回道:你不想吗?装什么逼。蔡瞎子嘿嘿一笑说:去找你的老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