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卷着道道涟漪的水潭边,围插着十几根熊熊燃烧的火把,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将潭中出现的东西照亮。
就好像那东西表面上,涂抹了雾状的不会反光的黑色油漆。
当然,这是科学点儿的解释。
要我以摄魂人的身份来解释,它可能是被诅咒过的黑暗包裹住的潘多拉魔盒,不与阳光为伍,不被生命欺进,盒内装着的是瘟疫,亦或是死亡。
当它完全飘在水上后,翟冬雪向后退了一步,眼眸中虽有惊喜,但更多的却是戒备。
“它是什么?”我问。
“秘密。”翟冬雪说。
我一直压着火气,到了这个关头她还在跟我卖关子,我像是被点燃了的煤气管,炸裂般地狂吼了起来,“秘密,秘密!还有什么不是秘密?你既然想跟我做搭档,就他娘地别再瞒着我!”
她被我吓到了,向后退却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水潭边松软的泥地上。
“秘密,它就是秘密,你发什么火啊!”她抚了抚胸口,有些嗔怪地看着我,又说:“丰瑞啊,你才进去一年,怎么脾气就变得这么火爆了?以前的你多能隐忍啊!不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请你看在同事期间,我曾提点过你几次,并且还从那两个犯人手中把你救了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别对我发火了啊好不好啊哥哥?!”
秘密?
它叫秘密?
这他娘地什么鬼名字!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看着在涟漪中不飘不荡的黑盒子,心中疑虑更甚。
“它是……干什么的?”
“它啊,被先辈们称为幽冥潭中的噩梦,只要有它在的地方,八九月的似火骄阳都照不亮,而且周围十余米内生机全无,要是不小心靠近了,非得生场大病不可!”
“它这么可怕,为什么你们都在找它?”
“因为它的作用啊!只要能够得到它,就会拥有掌控时间的能力,不论是在幽灵窟里,还是浪迹在时间乱流中,都可以随心所欲,无生无死,无疾无灾。”
我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又一次涉足了从未离开过的领域。我叹了口气,收敛心神后,才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她紧盯着“秘密”,做了个耸肩的动作,笑着说:“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所谓。在婚纱影楼上班,就是为了获得第一手有关于摄影界的资料。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部门经理张启凡也是别有企图的人,所以我一直在提防着他。”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呵,怎么跟摄魂人相关的人和事,都在我身边转悠着呢?我是不是跳不出这个坑了!”
“你还别说,摄魂人只是这个世界里被神眷顾的一类人,其实在这个神秘的行业里摸爬滚打的,都是我这类没有特殊能力的人,哎,苦呀!”
她举起相机,对准了“秘密”,嘴里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不停。
“你不是摄魂人,拍它会有效果吗?”
“自从黄泉墓被你搞塌了后,死了无数个摄魂人的化身,幽冥潭就变得活跃了很多,‘秘密’也开始接纳普通人了。当然,这只是我没有根据的猜测,但事实如何,马上就会分晓!”
“黄泉墓?”
“就是盐官一线潮涌动时,出现在雾中的那座古墓!”
我浑身一凛,她说的是……盐官鬼楼!?
翟冬雪两眼冒光地舔了舔嘴唇,手指搭在快门上,迫不及待地按了下去。
果然如她所说,“秘密”在闪光灯的作用下,像是悄然绽放的昙花,四框翻转分离,将盒子的内部空间,逐渐呈现在我们眼前。
可是,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翟冬雪呆住了,激动的心情还没完全荡漾,就凝刻在唇边嘴角,好似变成了一尊没有生气的蜡像。
紧接着,从她的嗓子里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喊,像是被拉破的手风琴,“怎么可能!?”
我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沉声问:“怎么?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吗?”
“当然啊!不然我这么多年忙活个屁啊!”她从脖子上摘下相机,正要向地上摔去,却被我伸手拦住。
“你先别激动!或许里面的东西肉眼不可见,你把相机给我,我看一看。”
她犹豫了半晌,才把相机递给我,哭丧着脸说:“你试试吧,但应该没什么用。”
我接过相机,端到眼前向盒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放了下去。
翟冬雪一直紧盯着我的表情,见我没什么反应,终于颓然坐倒在潮湿的泥地上,失心疯了一般念叨着:“没了,它没了,我找了这么久,它还是没了。”
我揽住她的肩头,轻声安慰了几句,才问:“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家呗。”
我心头一震,要是离开这片洞穴,找一处有电话有信号的地方,直接打给警方,告诉他们我的下落,我就不会被判定成越狱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