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的鸟鸣声虽不似白天般清脆悠扬,却也在深夜里穿林过叶的清风伴奏下,愈发显得节奏明快。
我想,很可能是因为土地松软,再加上鸟鸣阵阵,所以才导致我没有听到脚步声吧?
我紧抓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如是想着。
翟春荷跟我说,深夜里会有狼嚎声响起,到了那一刻,便让我去找她。她会告诉我真相。
可是,现在又有另一个人约我出去见面。我是继续等待,还是出去碰碰运气呢?
在同来的路上,我和苍白脸磨练出了很好的默契。但他从没有告诉过我,他姓谁名谁。
也就是说,李延忠这个名字,我只在齐耳的嘴巴里听过。
所以我认为,如果苍白脸真要找我,他太不会落款自己的名字,而是应该用其他我能够看懂的方式替代。
比如,画出自己的简笔肖像。
那个递给我纸条的人,很可能想利用我与苍白脸的关系,把我给骗出帐篷!
我皱了皱眉头,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处,然后把耳朵帖在牛津布上。
什么都没有。
至少我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我又一寸一寸地挪动脚尖和脚跟,磨蹭到采光窗旁。
军用帐篷的窗户都设有通风良好的防蚊纱网,能够很大程度地保证人的睡眠质量。我来到这片营地时,还特意观察过,发现所有帐篷的窗户,都对准着同一个方向。
我当时并不知晓原因,可当我把脸凑到窗口时才明白,原来窗户正对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天井外的圆月。
而门外的地面,又像是被淋了一层冷霜般,通透明亮。别说是跑来个人,就是跑来只鸟,都能被轻易发现。
这就奇了。
营地四周都有哨兵值守,即便茂林中有什么危险是几个哨兵无法抵挡的,那只要在危险到来前,鸣枪示警,让战友们醒来共同参加保卫工作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让门窗的位置,时刻处在光亮中呢?
难道说,这支部队的领导,也知道队伍里出现了间谍?
门窗的朝向迎着光,不就是为了避免敌特在就寝期间相互串通吗?
只要布置极少数人,藉由月光的冷辉,便能对帐篷外的情况一目了然。谁见了谁,谁到了谁的帐篷里,他们都会心知肚明。
我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怪不得那个想把我约出去的人,要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
可他如果不是苍白脸,又会是谁呢?
若是翟冬雪和翟春荷,直接对我表明身份就是,我不会拒绝她们的要求,但这位冒充李延忠的家伙又是什么鬼?
既然外面的哨兵能保证我的安全,出去看看,倒也无妨。
我打定主意后,便随手拉开了帐篷门的尼龙拉链。结果在林间呼啸的晚风,却如猛兽般撞到了我的怀里,不仅将我的衣衫吹得紧紧裹在了身上,就连帐篷内摆放的个人物品,也子啊狂风的作用下东倒西歪。
“草,风也太大了?不愧是军用帐篷,在里面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嘀咕着,在帐篷内找了件毛毯披在肩头御寒,便低着头钻了出去。
我的帐篷位于两个偏大的帐篷中间,站在外面,耳边发梢是呼啸而过的狂风,但也依稀能够听到帐篷内士兵们熟睡时的鼾声。
正对我这个方向的哨岗,恰好站着一名士兵,他身姿挺拔,枪口斜指向天。
有他在,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狂风将我披着的毛毯吹得高高扬起,我却没有拽回它,而且还想让自己更显眼一点,抬起手臂,用力地挥了挥。
我是想告诉他,我已经出来了。
若是帐篷外真有什么可疑人士,把我给逮走了,他没准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且保证我的安危。
可是,我把自己的胳膊都要甩脱臼了,他却仍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半点回应都没有,宛如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妈的,不愧是站岗的,这份敬业精神,小爷佩服。
我朝着他竖了竖大拇指,弯腰去看地上的脚印,好巧不巧的是,肩头的毛毯被风吹起后,正好糊在了我的脸上。
我手忙脚乱去抓时,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
通过这一年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经历,我知道那是橡胶鞋底踩在枯枝落叶上的声音!
逃!
这是我在发现周围有了状况后,脑海中崩出来的唯一念头,发自本能的念头。
换作以往孤军奋战时,我还很尊重神经系统在多次战斗中总结出来的应激反应。
可是这一次,我仗着左右有士兵做邻居,对面又有哨兵把手,根本没把身旁的不速之客当成敌人。
我以为,他会是某个起夜撒野的士兵或者是巡逻兵。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刚整理完毛毯,还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就已闪电般伸出手,一手抓住我的喉结,一手拽住我的胳膊,像是拎着布娃娃似的,把我拎得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