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若沉默片刻,忽而一笑:“看来是我看错了你,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你竟一直没有察觉。你可有想过,帮漠王谋权篡位,和助太子早日登基,对你而言其实并无差别?”
“好一个并无差别,”洪文嗤笑一声,“你还有什么话,都一并说了吧。”
唐诗若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太子是储君人选,何尝不与漠王一样,想让他那早已病重的父皇一命归西?”
闻言,洪文面色一变,随即,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说下去!”
“漠王虽是将才,但一向重情重义,面对手足之情,岂会杀伐果决?如此说来,太子继位,皇帝便会变成一具尸体,漠王篡位,皇帝却十有八九只会遭到软禁。洪帮主既然与皇帝有旧账要算,也不知更希望皇帝落得哪种下场?”唐诗若意味深长道。
“不愧是当今凰女。”洪文终于认真打量起了她,“你所言不无道理。”
“所以洪帮主意下如何?”唐诗若问。
洪文并未回答,而是吩咐守在外头的洪棍三道:“棍三,去请太子来。”
这日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唐妙筠看着雨点从屋檐落下,总觉有些心神不宁。
直至黄昏,雨才缓缓停下,放眼望去,整个山寨一片泥泞。
都说雨后春笋味道鲜美,这附近不乏翠竹,想来今日应该能打打牙祭。她让人找来了锄头和竹篮,便要往林间去。
“漠王妃,我们大哥说了,你必须呆在这屋里。”一人拦道。
这人叫洪全,从早上起就一直守在她房门前。
“是吗?那好。”唐妙筠说着就要转身回屋,脚下吱溜一滑,眼看要摔个狗啃泥。
洪全眼疾手快伸手去扶,两眼却忽然一黑……
“这年头,想吃个竹笋还真不容易。”唐妙筠拍拍袖间并不存在的尘土,撇了撇嘴道。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眼尖的瞧见了那倒在地上的人:“洪全,你怕是又喝多了吧,怎么睡到烂泥里来了?”
洪全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愣了半晌,一拍额头惊声道:“完了,那漠王妃怕是已经逃了!”
“逃,我为何要逃?”正朝这边走来的唐妙筠面露不解。
洪全诧异地看着她,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至她手中那装满嫩笋的竹篮里:“你……你真是挖竹笋去了?”
“当然。”唐妙筠煞有其事地挑眉,她不仅采了竹笋,还将上山下山的大路小路全都记了个遍,不过这又何需让洪全知道?
这几日,洪文十分谨慎,将洪天帮打理得很像一回事。前任帮主死了,外头却无半点风声,甚至还时不时有大夫被山贼抓来,明面上是给帮主看病,实则还没到山顶就已被乱刀砍死,喂了野兽。
如此,洪天帮换了帮主的事,得以隐瞒下来,为众人所不知。
唐妙筠不动声色地呆了五天,终于看出了些苗头,这洪文,只怕根本就没打算让她离开。不仅昼夜叫人盯在门外,就连她上个茅厕也派人暗中守着。
若是怕她反悔,倒也情有可原,只不过太容易令人生疑……
更令人生疑的是唐诗若,每次一见都朝她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笑容甚是逼真。
无论如何,不出十天半个月,绿衣就该带着南儿来了,在那之后,她自不会再呆在洪一天山。
只是绿衣还未赶到,唐妙筠就听说了一个消息,太子和唐诗若,似乎要被护送回京。
“姐姐,本宫与太子很快就要回京城了,想来你在这荒山野岭与山贼土匪为伴,实在有些可怜,不过待漠王凯旋归来,定会将你接回去的。”唐诗若特地找上门来,一开口就难得地面露关切。
唐妙筠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模样,嗤笑一声:“要是漠王真将我接回去了,岂不拂了你的‘好意’?”
“姐姐这是哪里话,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懂?”唐诗若盈盈一笑。
“漠王妃,我们大哥叫你过去一趟。”洪全在外头道。
“好,我正有事要问他。”唐妙筠不再理会唐诗若,抬脚出了房门。
唐诗若在背后轻叹一声,意味深长道:“姐姐,我早已替你‘劝’了洪帮主许久,想必你如今就是磨破嘴皮,也再劝不动他分毫了……”
洪文不在房中,而在一棵树下静静坐着,面前摆着一盘棋。
“你叫我来,就是想让我同你下棋?”唐妙筠问。
“自然不是,我早就听说你棋艺极差。”洪文放下手中的棋子,“我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太子妃和太子今日就会回京,而你,恐怕还要留在洪一天山。”
“看来你已被唐诗若说动,要投靠太子了?”唐妙筠挑眉问。
洪文点了点头:“你倒也不算太蠢。”
“可你实在蠢得出奇,居然会相信唐诗若的鬼话。”唐妙筠看着他就像看着个傻子,“太子回京之后,皇帝就会出兵将洪天帮剿灭,根本不会顾及你手中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