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没关系,看不懂还不学,只是一概删去,连看都不看了,这就是大明朝儒学士的做法。
这也是为何那些个崇正学的儒学士们,反复叫嚣着要王阳明入孔庙,却一直被朝廷阻拦的原因,王阳明这些个弟子,大部分都是这种看不懂就删除的酒囊饭袋,明明是困而知之,变成困而不知,删减之,删了就当不存在了。
就这种货色,朱翊钧怕他们?
天元术,就是设一个未知数x,而天地二元术,就是设两个未知数x,y,刘大鉴的《乾坤括囊》有天、地、人三元等,最后又由朱世杰创立了四元术。
天元术只要稍微留心,就知道到底在讲什么,连冯保、张宏和内书房的小宦官们,都能看得懂,顾应祥是看不懂,还是根本就没看?
不懂还想泄泄沓沓,那就不要怪朱翊钧骂人了。
度数旁通,精确计算和记录,不是没有成果,比如飞翼帆船的零件图、总装图、设计说明和改型说明等船志再次入京,即便是大明船厂被毁之一旦,只要想做,就可以拿着这些飞翼帆船的图纸,立刻再次建造。
“算学启蒙,交给三经厂刊印,刊刻天下,不服就上奏来辩便是。”朱翊钧看着朱载堉,确定了算数启蒙的定式,并且准备天下推广。
次日的清晨,八月的阳光明媚,一日的廷议再次开始,朱翊钧来到了文华殿上,开始了每日的御门听政。
张居正翻出第一本奏疏的时候,略显有些失神。
“元辅?”次辅吕调阳提醒着张居正,廷议呢!走什么神,主持会议啊!
张居正将奏疏放在了桌上,绷着个脸强忍住了笑意说道:“翰林余孟麟上奏言算学启蒙一书乃是谶纬之学,妖妄之术,理当严禁,乃是违祖宗成法之举。”
这封奏疏很长,但是里面的内容其实都比较空洞,张居正就简明扼要继续说道:“陛下朱批:米一千二百石,每斗价银六分二厘五毫,问该米银几何。”
“余孟麟答曰:银一千五百两。”
“陛下朱批:日后不要做买卖。”
谭纶呆滞的听完之后,愣了半天才惊讶不已的说道:“余孟麟可是咱大明的探花郎,他他他连这个都算不明白吗?一石十斗,一斗六分二厘五毫,一石六钱二分五厘,一千二百石,不应该是七百五十两银子吗?”
“大司徒,我算错了吗?”
王国光叹为观止的说道:“没有,就是个对过寅关降积题罢了,就是七百五十两银子。”
朱翊钧笑着说道:“朕就怕余探花算不明白,闹出笑话来,专门给他凑了个整数,他还是没算明白。”
“哈哈哈!”谭纶一拍腿就笑出声来,他意识到自己失仪之后,连连摆手说道:“臣有罪,陛下容禀,臣不是想要破坏奉天殿的威严,但实在是…没忍住,他要是总督军务去,那岂不是,岂不是…”
“无碍无碍。”朱翊钧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想笑就笑呗,余孟麟算不明白,或者算错了,还不让人笑?
谭纶实在是难以想象,余探花日后总督军务,盘算军粮,用贵一倍的价格去买粮,怕是要笑死人了。
张居正继续说道:“余探花大抵是不服气的,又算了一遍上奏曰:算错了,应为七百五十两,仍然要上奏言算学之法。”
“陛下又批奏说:三人均三两五钱,欲令甲多乙五钱,乙多丙三钱,问,各该几何?说明算理。”
谭纶笑着问道:“然后呢?余探花自己不会算,难道不知道找人帮忙吗?”
“羞于下问。”张居正摇头说道:“余探花不肯下问,自己又不会,就只给了个答案,甲该一两六钱,乙该一两一钱,丙该八钱。”
“陛下给了三种解法,其中,天地人三元法,设未知,天地人相加三两五钱,天减地为五钱,地减人为三钱,x+y+z=3.5,x-y=0.5,y-z=0.3,解得:x=1.6,y=1.1,z=0.8,代入验算成立。”
天元、天地元、天地人元、四元术的应用罢了。
“我看看。”王国光拿过了奏疏,简单的看了看,吐了口浊气,这东西说简单,其实不复杂,但是让余孟麟去解,余孟麟大抵是解不出来的,余孟麟这个答案,大概率是凑出来的。
陛下对天元术运用的可谓是炉火纯青,王国光能看得懂,大明朝这么一大本烂账,他都能看得懂。
王国光感慨的说道:“陛下的另外两种解法,都是差分,(3.5-0.8-0.3)/3=0.8,丙为八钱;或者(3.5+0.5+0.8)/3=1.6,甲为一两六钱,殊途同归。其实还可以(3.5-0.5+0.3)/3=1.1,乙为一两一钱。”
“妙哉。”
“余探花这算是好的了,没被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