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我的亲家杨博,为何不肯把晋党党魁交给你,你不明白。”
“刺王杀驾。”张四维反而平静了下来,平淡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王崇古勃然大怒,指着张四维,用力的指着,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慢慢放下,挥了挥手说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外甥告退。”张四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刺王杀驾的案子在这里放着,王崇古就不能站在张居正的那一侧,张四维做下了这桩事儿,王崇古就必须要帮他。
张四维离开了。
一个人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端着手,看着张四维的背影,面沉如水的说道:“父亲,要不杀了张四维吧,他买通了张居正的庖厨,陛下的庖厨,而我,买通了他家的庖厨。”
“啊?”王崇古听闻一愣,随即眨了眨眼,如此的意料之外,又是如此的情理之中。
王谦继续说道:“杨太宰离任之前,和元辅谈好了,而且陛下是知道的,就不会随意的翻这笔旧账,杀了张四维,刺王杀驾案,咱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他太危险了。”
说话的人是王崇古的儿子王谦,王谦在京师打理买卖,万历元年王谦中了举人,万历二年王谦参加了会试,和张居正的两个儿子不同的是,王谦是真的没考上。
王谦是个生意人,怎么样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就是王谦的本能。
张四维这个疯子已经威胁到了族党的根本利益,张四维死了,一了百了,把所有的罪责,扣在张四维的头上,出清旧账,大家才好轻装上阵不是?
王谦绝对不是个君子,所以他直接开口说要杀人。
王谦见父亲仍然在犹豫,便继续劝说道:“父亲,难道要等到覆水难收的那一天,才悔不当初?”
吴王夫差临死前,绝对不是后悔自己杀了伍子胥,而是后悔会稽山上没有杀了越王勾践。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下手利索点。”王崇古面色凝重的点头说道。
“是。”王谦露出了个笑容,他其实一直在张罗和准备,无论父亲是否同意,王谦都会这么做,因为诛九族夷三族,王谦本人都是受害者,他在九族的名单之上。
张四维想死,王崇古不想死,王谦更不想死。
“这是?”王谦拿起了桌上的开方法,看了许久,面色凝重的说道:“这是宫里送出来的算例吗?”
王崇古看着那张算例,面色复杂至极的说道:“是啊,一个张居正就足够让人害怕了,小皇帝还被元辅给教的这么好,这让我很难认同张四维的做法,陛下不是糊涂虫,张居正还不如活着呢,他要是死了,陛下亲政,局面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王崇古敏锐的察觉到了小皇帝的可怕,廷臣们耳濡目染,天天看见小皇帝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这张算例,在王崇古看来,皇帝就是个怪胎。
比张居正还要可怕,还是让张居正当国的好,至少张居正不能说:我德凉幼冲。
王谦试了试开方法,急走到了后院,拿出了算盘,他没打算搞到小数点后二十五位,他就开到了小数点后三位,就停下了手中的纸笔。
“父亲。”王谦的手不停的在桌上急切的敲动着说道:“家传的《算学宝鉴》能让我学一学吗?缇帅赵梦祐上次带着一堆人来家里帮着咱们盘账,这是一种羞辱。”
“世代为商,哪有不会算账的道理?丢死人了。”
王崇古听闻一甩袖子说道:“胡闹!你学什么算学?好好读书,把进士考回来才是根本!”
“也行吧,父亲不给看家传的算书,我还不看了,皇庄有卖的!”王谦笑着说道。
“你!”王崇古气的眼冒金星,儿子大了也不由爹了,王崇古越来越觉得,自己回京干什么!受气吗?!
王谦想学算学,也谈不上喜欢,他要为自己二次不中式做准备,万历二年没考上,万历五年没考中,万历八年就是王谦最后一次机会。
大明朝的举人只能进行三次会试,考不中就再也不能考了。
而万历八年的会试,张居正一定会考算学,到那时候,王谦不学也得学了。
整个大明最卷的就是科举了,那可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凡是有一点比旁人强的优势,都要竭尽全力的去争取。
小皇帝的普遍开方原理,只要稍微花上半个时辰研究,就能明白其中的推导原理,而这个过程十分轻松和简单,甚至不需要理解直接可以死记硬背。
这是有极其明确的现实意义,比如问:积一千七百二十八尺,欲得立方,问:每面几何。拿起算盘,很快就可以得到一个答案:一丈二尺。
比如一块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