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陈竹现在的身份是海防巡检,是大明的浪里白条水上飞,官复原职,即将赴任。
“凌部堂对伱有再造之恩,你是一个很有义气的人,这次朕遣你去长崎,是去打前站,凌部堂要出海去,朕很看重你,大明需要倭银,有劳大壮辛苦了。”朱翊钧从三个角度给陈竹派遣了任务,第一方面则是再造之恩,陈竹能报仇,是凌云翼亲自动的手,第二方面则是国朝利益,倭银入明可是缓解大明钱荒的重要路径,不容有失;第三方面,就是皇帝请托。
“臣定不负君命。”陈竹再次叩首,郑重其事。
山东的硬汉子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要践行自己的诺言。
“这是先生,宜城伯张居正,想来你也有所耳闻,领一块全楚会馆门下的腰牌再走,朕深居九重,朕庇佑易有不及之时,但你可以去全楚会馆找游七。”朱翊钧示意游七拿一个腰牌给陈竹,日后,陈竹就是张居正门下行走了。
朱翊钧是皇帝,他的庇佑等于大明国国朝意志的庇佑,有着十分强劲的效力,可是他的庇佑很是宽泛,不具体,陈竹要是有些小事,难道还要惊扰天子?而全楚会馆门下行走,就容易的多了。
“谢陛下隆恩!”陈竹接过了腰牌,再次俯首谢恩,而后转身离去。
朱翊钧看着陈竹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才感慨万千的说道:“汉室江山,代有忠良。”
陈竹前往长崎是给长崎总督府掺沙子,也是打前站,凌云翼必然是要出海的,毕竟他真的杀了不少的人,名声不好,在朝中必然被反复攻讦,可是去倭国,好杀人,就不是缺点了,朱翊钧总要考虑下凌云翼的春秋论断,考虑下他的去处,倭国刚刚好。
“王世贞这个时间,应该死了吧,先生不要埋怨朕,朕给了他机会了,他仍然不知悔改。”朱翊钧又跟张居正聊起了王世贞,张居正跟王世贞是有私交的,王世贞为了起复甚至送过张居正的宋徽宗的画《竹禽图》。
张居正也是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执迷不悟,自作孽不可活。”
而此时人在天牢里的王世贞,正在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王崇古的儿子,大明的监察御史王谦,作为都察院的代表,前来送行。
王世贞的隔壁就是孔家案犯,整日里哭哭啼啼,惹人心烦。
“我给你带了二两银子的席面,父亲说你曾和父亲有旧,父亲不方便,便让我来了。”王谦也不嫌弃,坐在了牢房里,看着王世贞说道:“你都要走了,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皇帝不让缇骑们拦着王世贞自杀,王世贞反而不自杀了,他已经社会性死亡,现在即将物理性死亡。
“该说的,都交待了,合一众背后的缙绅乡贤,现在已经被骆秉良给抄家了,没什么要交待的了。”王世贞打量了一圈牢房,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牢里。”
“吃完,就上路吧。”王谦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询问。
“其人将死其言也善,我今天这个下场,未尝不是你明天的下场。”王世贞非常不满的看着王谦,王谦就是那种典型的、人人唾弃的酷吏,而且还是自己花钱的酷吏!
王世贞看王谦不为所动,更加焦急的说道:“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王御史比我更明白!”
“你这话说的。”王谦打了打裤子上的土,笑着说道:“陛下说的没错啊,王世贞你不知悔改,死到临头还在挑拨离间。”
“张四维先是安排王景龙刺王杀驾,而后在大火焚宫,这可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还被陛下给抓到了把柄,我爹是张四维的舅舅,本来该一道死的,我现在能坐在你面前,完全是仰陛下圣恩宽宥。”
“我爹、我、我的婆娘、我的两个儿子,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你当我跟你一样,搞不清楚因果吗?”
王世贞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死不悔改,他弄错了因果,他全然没想明白错在哪里,也没想明白陛下为何要这么折腾他,根本原因就是王世贞作为肉食者,作为治人者,作为文坛魁首,居然参与到邪祟之事,这就起了不良的示范作用。
可王世贞的话里话外,意思很是明确,他觉得自己的死,是皇帝性情暴戾。
“还是不读矛盾说,不读公私论,总觉得自己聪明,你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二两银子呢!”王谦颇为恼怒的说道。
王大公子也是个抠门的人。
“吃!”王世贞最终还是没想明白,但是他不想做个饿死鬼。
吃着吃着王世贞就哭了起来,就着泪,把这二两银子的席面给吃完了,王谦也站了起来,示意缇骑动手便是。
王世贞在挣扎,缇骑们将王世贞挂在了三尺白绫上,烛台将王世贞挣扎的身影打在了墙上,没多一会儿,光影不再闪动。
合一众案是王谦花了大价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