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朕弄清楚了告诉你。”朱翊钧示意王谦先回府去,只要不是路线问题,这巨额收入来源不明的事儿,是经济问题,还有点余地。
“臣告退。”王谦忐忑不安的离开了文华殿偏殿。
朱翊钧让冯保去了趟文渊阁,先去知会了张居正一声,防止出现事情脱离掌控。
次日中午时分,朱翊钧收到了赵梦祐的奏闻,王崇古这一大笔银子的收入来源,已经查清楚了。
“京师房屋租钱。”朱翊钧掏出了自己的算盘,查清楚了这笔收入的来源,王崇古在京师有房、棚一万五千余间,有买卖、赁、典房行、典当行一十七间。
赵梦祐之所以这么快的查清楚了这笔银子,是因为王崇古按坐商百值抽六,按时缴税,去稽税房查阅税票就清楚了。
王谦不知道,是王崇古不告诉他家里有多少产业罢了,毕竟现在老王家当家的还是王崇古本人。
“每年入秋之后,空闲的房棚都会被顺天府征用,作为官舍,安置入京流民,防止这些流民冻伤冻毙,闲则生乱,顺天府,为了防止这些个流民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顺天府就安排这些个流民修补房棚,所以,王次辅这些房棚,修缮花费极小。”赵梦祐详细的解释了这笔银子为何到了秋冬交际会入账。
朱翊钧翻看着账本,啧啧称奇,王崇古的确是经营有方。
“王谦也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朱翊钧合上了账本,王崇古正经做生意,而且还解决了一部分顺天府的燃眉之急,每年深秋之后,流民入京寻求官舍庇护,官舍庇佑流民,也是洪武初年的事儿。
宋濂见南京街头有流民冻伤,所以对着朱元璋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是杜甫的诗词,朱门这两个字,本来说是遮奢户人家的红漆大门,红漆昂贵,能用得起朱门的自然是门阀。
但是宋濂这话,就是揶揄朱元璋,老朱家歌舞升平,老朱家门前有百姓冻的瑟瑟发抖。
朱元璋只好下旨筹建了东西舍饭寺、粥棚、官舍以安置入京乞讨百姓。
后来朱棣迁都后,舍饭寺、粥棚、官舍、养济院、惠民药局等等,如数仿建。
时光荏苒,万历六年,大明已经两百多岁了,当年圈定的官舍,都被人给占了去,连招待四夷的燕兴楼都几次易手,时光荏苒,官舍规模已经大不如从前,就需要征用民间房舍,王崇古将空闲下来的房棚,交给顺天府,顺天府安排流民修缮房屋,顺天府的确得给王崇古磕一个。
朱元璋和朱棣的确都是暴君,这一点,他们自己本人都不好反对,但也有仁善的一面。
“让李佑恭跑一趟王家,告诉王谦,这买卖究竟是怎么回事,别让他疑神疑鬼。”朱翊钧让李佑恭亲自跑一趟说明情况,省的这小子一直胡思乱想。
李佑恭去的时候,王崇古正好回府,他是早上回京参加廷议,在刑部坐班,中午换身衣服,下午要去永定毛呢厂,这样的忙碌,只是王崇古每天的日常。
“原来是这样。”王谦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不得不说,生财有道这件事跟王谦没关系,王谦只会花钱。
“李大珰是陛下的陪练,武艺了得?”王谦跃跃欲试的问道。
李佑恭眉头一挑,点头说道:“恩?你要试试吗?”
“大珰稍后,等我准备一下。”王谦确实是想试试自己的实力,他还是有点不服气,陛下骂人真的很难听,什么叫实力不允许。
实力不够,装备来凑!
李佑恭身形忽然一动,在王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李佑恭大架抓住了胳膊,李佑恭没用什么力气,就把王谦一个过肩摔给摔了出去,李佑恭当然不是要杀了王谦,另外一只手托住了王谦的腰。
王谦吓坏了!
大雪刚停的冬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李佑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力道极大。
“王御史?”李佑恭将王谦扶了起来,笑着说道:“陛下比咱家厉害得多,咱家这点伎俩,在陛下手下走不过五招。”
李佑恭真的没用全力,他全力以赴能在陛下手中走个五招。
“见过王次辅。”李佑恭看到换了衣服的王崇古,赶忙见礼。
王崇古赶忙回礼说道:“见过大珰。”
李佑恭也没有多说什么,传完陛下的口谕,就回宫去了,留下了失魂落魄的王谦。
“魂儿呢?!”王崇古的手在王谦的眼前晃了晃,疑惑的问道。
王谦呆滞的说道:“爹,你平日里揍我,是不是没用力?”
王崇古理所当然的说道:“用力你早死了,李大珰不是我的对手,但陛下一定能打的赢我,老了。”
“要不你用点力揍我一下试试?”王谦仍然有些呆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