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觉得皇帝过于仁善了,朱翊镠虽然不靠谱,但是在维护皇兄为难意见篓子这件事上,倾尽全力,这些被羁押之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自从万历五年张居正丁忧守孝,皇帝逐渐掌握权力之后,张居正很少行封驳事之权,封驳皇帝的圣旨了,这一次,内阁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不能放。
“杀的理由呢?还没南巡的时候,先生天天劝朕仁恕之道,那可是念的起茧子了。”朱翊钧看着圣旨上的浮票,看完之后,他还是想不通,一向主张言路畅通、劝仁恕的张居正,为何一反常态,对意见篓子开始喊打喊杀了。
“还是林辅成那事儿闹得,先生觉得潞王做得对。”冯保十分肯定的说道:“杀的理由很简单,都是些反贼罢了,省的他们事后,胡说八道,胡编乱造。”
为了不让这些人岁月史书,日后的岁月里整天念叨这些苦难,张居正给出的解法是,杀,杀干净了,没了岁月,就没有了岁月史书。
毫无疑问,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先生有点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了,放了吧。”朱翊钧搞清楚了张居正的想法之后,笑着说道:“朕没事,先生多虑了。”
张居正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皇帝学了道爷,被残酷的政治斗争耗尽了最后的斗志,别说新政了,大明都得散摊子了,尤其是张居正从皇帝的表情上,看见了转瞬即逝的暮气时,整个人都变得暴力了起来。
“臣遵旨。”冯保只能领命。
冯保亲自把圣旨送到了内阁,并且重申了陛下的主张,但是张居正十分罕见的再次封驳了皇帝的圣旨,态度十分的坚决,王崇古直接溜了,借口西山煤局、两座毛呢官厂有庶务处理,跑去了西山煤局,万士和与王国光都赞成了张居正的决议。
“那就暂时不放了,等朕批完了奏疏,再廷议研究研究。”朱翊钧看着再次被封驳的奏疏,没有强硬的往下推行。
内阁态度如此强硬,显然是有自己的理由,朱翊钧也很忙,等忙完了这一阵再做研究就是了。
“陛下,潞王殿下到了。”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俯首说道。
“宣。”
按制,潞王明天应该才到,但是潞王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皇帝下榻通州的消息到了京师之后,潞王就着急忙慌的冲到了通州,这留守,多一刻都不想做!
“拜见皇兄,皇兄圣躬安!”朱翊镠入门就跪,直接把留守的印绶托在手中,大声的喊道:“皇兄,臣弟幸不辱命,没有给陛下捅娄子,现在陛下回京,臣弟送还留守印绶。”
“免礼吧,活宝一个,你看看你给朕留了多少奏疏!”朱翊钧看着活宝一样的潞王,也不能把他怎样,禁足反而遂了他意,至于更重的惩罚,李太后还在,就不可能,而且潞王干的真的不错。
“这不显得臣荒唐,皇兄能干吗?”朱翊镠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混不吝的回答着。
朱翊钧笑着问道:“皇叔,知道朕回来了吗?”
“知道,但我估计皇叔压根就没注意自己多了颗监国的印绶。”朱翊镠一脸无奈的说道:“皇兄,你可不能说我不爱干活啊,皇叔比我还懒,就一次倭寇觊觎我朝水肥,皇叔出席了公审,之后皇叔再也没出现过了。”
怠政第一名,不是朱翊镠,朱翊镠至少还处理庶务,那真正监国的朱载堉,对国事就是四个字,不管不顾。
朱翊镠怀疑,北虏打到城下的时候,朱载堉才会多看一眼,主要是怕战火毁了他的研究。
“行了,别在这儿白话了,还了印绶就回吧,我这还有一车的奏疏等着批!朱翊镠,批完这一车,朕还有两车!”朱翊钧一想到以车计量的奏疏,就是头疼无比,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想干活。
朱翊钧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就是一阵头疼,开始了上磨。
德王朱载堉没有忘记这是陛下回京的日子,即便是他忘了,也有人会提醒他,大明皇家格物学院,也是有行政人员的,德王带着满朝文武赶到通州交还了监国印绶,代表着政权再次交还给了陛下,李如松将振武将军印,交还给了陛下,代表着军权再次回到了陛下手中。
九月二十九日,大明皇帝的车驾驶入了通和宫,至此,南巡彻底结束,中书舍人在万历起居注上写道:圣天子回京,紫微星归正。
自古以来,皇帝离开了中枢,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紫微星归正,代表着大明朝政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让群臣们欣喜若狂的是,经历了几个月休假,大明皇帝并没有懈怠,一如既往的高效,把之前潞王积欠的所有庶务奏疏,全部在三天内处置结束。
朱翊钧批完了奏疏,靠在椅背上,生无可恋,这三车的奏疏,真的是累人,他把留给潞王的那一套印章都拿了出来,才快速处理完了积欠的政务。
“放还是不放,现在有点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