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先前来的消息,说是张先生一行已经出居庸关,用不了三两天就会到宣府,此事您看……是否要让张先生接手?”
戴义是明眼人。
既然马中锡要搞鬼,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马中锡查办马仪的权限,交给张周。
你马中锡不是要给张周使绊立下马威吗?
现在把你查办宣府军将不法的权限转交给张周,拔了你的爪子,看你还怎么得瑟。
朱祐樘手拿着马中锡的上奏,打量一番后随即丢在桌上:“若总兵马仪果真投敌,那也怪不得谁,该捉拿捉拿,该抄没抄没,但若不然……只是出去躲罪,该怎么查,也不变了。”
“可是陛下……”戴义想提醒。
这分明在针对张周,咱就任由马中锡胡来?
朱祐樘道:“马中锡提起的案子,若是直接交给秉宽,那就落人口实。这马仪本就跟秉宽毫无干系,难道还有人想借题发挥不成?”
戴义随即就明白了。
看似把查案权限交给张周,能杜绝马中锡借题发挥。
但皇帝所想的层级更高,皇帝要尽可能展现出,此事跟张周毫无关联,任由你马中锡去折腾。
只要张周是宣大总制,而你马中锡仍旧只是宣府巡抚,官大一级就能牢牢把你压住,所谓的杀鸡儆猴对张周就毫无作用。
……
……
最近几日,西北局势相对安稳,没有更多的战情传来。
偏关、宣府、延绥、宁夏等处,暂时看起来都消停了。
这跟王琼在偏关出击获捷有关,鞑靼人似乎也感觉到大明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龟缩防守,在明知道大明很可能会出兵打击报复的情况下,谁进犯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恰恰此时正是鞑靼内部完成兼并的前夜,没有任何部族愿意在内斗开启之前,先去开罪大明这个强大的敌人。
以前大明龟缩着,抢也就抢了,现在谁惹大明,大明军队直接杀出来……还有什么威武天火药、神威远炮之类的,就问你愁不愁?怵不怵?
西北安然无事,内阁这边也会轻省一些。
这天李东阳值夜结束,参加完朝议回到家,准备好好补个觉,却是李兆先来给他行礼问安。
李兆先的脸上有喜色。
“父亲……儿已用过药,身体无碍,反而是病情多有缓解……”
李兆先有些激动。
本来就是个等死的绝症,慢慢养要一步步陷入到绝境,但现在突然有绝处逢生的迹象,他还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为了他而“自降身段”的父亲。
李东阳面色凝滞了一下,认真问道:“确定是有好转?”
李兆先当着父亲的面,把袖子撸起来,道:“父亲,您看这些红斑都开始褪了。”
李东阳心中第一想法是,难道在张周的问题上,真的是“小人之心”了?
“身体可有中毒的迹象?”李东阳还是不放心。
以毒攻毒在医家说法中一直都有,有时候也的确能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但这种方法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得起的。
李兆先道:“最近今日胃口也好了很多,平时偶尔头疼欲裂,最近几日也未再犯。不过儿也不敢擅自加重药量,一切都是按照张先生所嘱咐的在服用和涂抹。”
“好,好。”李东阳满意点头。
就算李东阳再铁石心肠,此时见到儿子身上的病情缓解,还有儿子脸色好转,都还是要为之欣慰的。
“父亲,儿想病情好转之后,到外面走一走,也去宣府看看……”
李兆先病刚有起色,随即便想踏出家门,甚至是有远行的打算。
李东阳随即板起脸道:“最近哪里都不许去,安心在家中养病,甚至平时的文会也不要再做,他人来访的也不要再见。如此时候,你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更不得再踏足花街柳巷!”
现在李东阳还不想让外人知道张周为儿子治病的事。
他知道儿子的性格,带着文人的洒脱,若是让儿子出去见到朋友什么的,非把事给透露出去不可。
他李东阳可是要脸的,别说现在儿子的病还没有大的改善,就算是痊愈了,他还要考虑一下要不要让人知道此事呢。
“父亲……”
李兆先当然不乐意。
我养病,不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却是想把我关在家里当孤家寡人?
以为我还是少年身?我都已经二十五六,早就已能独立自主,何须事事都听你的?
李东阳道:“你要记住,你先是李家子,后才是大明臣,如今你既不在朝,无须你担忧朝事,也无须你烦扰生活琐碎,如今就是把病养好,方不负为父对你的一番苦心。”
这话就是在提醒儿子。
你现在病情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