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面对关敬等人眼神上的不解,叹道:“说起来,之前本官把宣府近乎所有能用的威武天火药,都给你们奇袭威宁海的兵马备上了,所剩余不多。刚才你以为我为何朝他们开炮?其实是不想露怯,本身我们的炮弹也不多,本官就是奉皇命来草原演炮的,说白了就是用火炮打兔子。”
“在宣府之外打也是打,在猫儿庄打也是打,都不违背陛下之意。只是打兔子的同时,得这位王中丞的相助,草原取得一点战果,咱不赶紧把战果带回去,还在这里拖延什么?”
这次连王守仁都惊讶于张周的谦和。
但随即他也注意到张周在对他称呼上的变化,他只当张周说错了,也没有去反驳什么。
张周当着在场之人的面道:“此战王主事居功至伟,本官回去后便会对陛下保举,以王主事为佥都御史,巡抚于西北一镇。”
“这……”
此话反倒让王守仁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张周没明说,但在场的人就算是愚钝一点的也能想到,张周很可能是让王守仁以佥都御史的身份巡抚大同或者宣府,而且以巡抚宣府的可能性居高……毕竟马中锡自己都请辞了,让取得战功的王守仁取代马中锡,简直再合理不过。
张周笑道:“不过这也只是本官的一厢情愿,待论功请赏之后,今日有功之将士,必定能得到朝廷的加官进爵,到时就怕本官有心留王中丞在三边,也可能会被陛下召回京师,以爵位相赐。”
“你们还等什么?保国公,还不赶紧去协同我大明远征的将士,助他们将战利品带回大明?”
朱晖笑着道:“得令!”
对朱晖来说,虽然远征威宁海的事跟他没多大关系,但按照大明赏赐的规则,他就算只是带兵到猫儿庄来,功劳也不小。
而且他还是宣府总兵,这一战他的功劳或许还不在很多前线将士之下。
他倒不求爵位再高升……也没什么可升的空间,但光是这一战对他声望的积攒,就足以让他保国公一脉未来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风光,这才是重点。
……
……
远征军跟张周的主力汇合之后,连休息都不休息,马上开拔向南,往大同镇外的边关方山周围的阳和口方向回撤。
一夜行军之后,兵马才开始驻扎休息。
这一夜,也是王守仁入草原之后第一次长时间休息,他是坐在马车里,在颠簸中睡了一宿。
有张周在,他似乎终于不用担心战略大事,可以安心合眼休息。
“没事吧?”
张周第二天一早见到王守仁时,但见王守仁一脸昏沉的样子,明显已得了风寒。
这是累出的毛病。
王守仁见临时的营帐内,将领都已经离开,而他似是错过了重要的会议,急忙道:“是下官失职。”
“没事,是我不让他们去打扰你的,你放心,我不是为跟你抢功劳。”张周笑着。
“下官不敢如此揣度。”王守仁很惭愧。
张周到现在除了体谅他的辛劳,还体谅他的处境。
如果说他用草原两战,赢得将士的尊重,他也通过这两战,感受到张周带来的新火药和火炮,对于战场格局的改变,他也不得不收起之前那种官宦子弟特有的傲慢,重新以大明百姓或者军中将领的眼光,去审视张周。
他似乎也理解了为何军中上下会对张周如此尊重,也明白皇帝为何会对张周如此信任。
此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父亲,还有父亲的同僚,对张周似乎是有一股偏执的成见,现在他认为这种偏见不可取。
张周道:“昨日你没主动下山,很好,如果是大同镇的兵马过来,会发生如何的结果,难说。”
王守仁本来还想跟张周解释一下,自己昨天并不是故意怠慢张周,本来见到大明的兵马,用望远镜已经确定不是狄夷的伪装,就该赶紧下山不耽搁时间。
但他所思忖的问题,是大明内部也可能会出现抢功的情况。
一万多俘虏,还有那接近十万头牛羊牲口等,是个人就会眼红,本身九边各镇的兵马就各自为政,如果大同镇的兵马非说要把俘虏和牲口给他们,才将他们放行进大同周边的关口,那该当如何?
闹不好,为了这军功,大明两镇的兵马会在猫儿庄自相干起来。
很显然,张周跟他一样,都明白大明边军的尿性。
王守仁道:“多亏张制台及时赶到,若再延迟几个时辰,结果或会大有不同。”
张周叹道:“只能说,从宣府过来,就算是沿着边关走,一路也不顺当,本来应该提前一天到,但毕竟不像你们,一人两马,军中上下能急行军到如此地步,我也不奢求了。”
“大同镇不知为何……”
王守仁话问了半句,没有说完。
他的意思其实是想问,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