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
张周不畏战,只是要打有准备的战事。
目前不平定草原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机会不到,而是准备不足。
明明过几年,己方能拿出更多有优势的武器,平定起来更容易,为何要趁着现在粮草和辎重都不足的时候去勉强呢?
打个火筛都很费劲,更别说是达延汗等部族一起上了……一旦大明拿出要踏平草原的架势,草原各部族也一定会摒弃前嫌,一致对外的,或许还就此帮蒙古右翼免除了覆灭之灾呢。
打一枪就跑,这是张周现在所定的战略。
他王守仁把打一枪的任务完成,张周现在就是在帮他一起执行“跑”这一步的战略,看起来是在撤退,但其实就是让出场地,让达延汗跟蒙古右翼之间狗咬狗。
“我下一步的计划,是准备从延绥出兵,由那位三边总制亲自领兵,收复河套,但或也要先等一两个月,但我估量,鞑靼各部或在未来一段时间会撤出河套等地。这还要归功于伯安你。”
张周用欣赏眼光望着王守仁。
王守仁急忙道:“不敢当。”
嘴上这么说,但王守仁心里也认为,奇袭威宁海和土山之战,对大明来说意义非常重大。
既震慑了火筛,如张周说的,把火筛给薅秃噜皮,也让达延汗等部族意识到,强行跟大明交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大明边军如今锋芒毕露,三千兵马就敢抄你老窝,他们还敢往河套驻军的?让大明感受到威胁,大明一旦出兵,草原格局如何就难说了。
“先进关口,这次咱就直接驻兵大同,其实我也想去问问那个大同巡抚,军令下达的那么清楚,为何执行起来这么费劲呢?”
“看来是该琢磨一下,你到底是驻守大同好呢,还是让你回去驻守宣府。”
王守仁一听,张周这是打算把宣府巡抚洪汉也给换了?
却也觉得这场仗打得很值,能擢升为巡抚就罢了,居然还能由他自己来选在哪当巡抚?
……
……
兵马一路急行军到阳和口。
因为提前已派人进关口打了招呼,阳和口的守军将领,阳和卫指挥使宋宪甚至带兵出关塞相迎。
张周是在关口以北五里外,一边安排兵马驻守,一边让人往关口内赶俘虏和牲口,同时见到了来给他行跪礼相迎的宋宪本人。
“宋指挥使,客气了客气了,起来,战时也就不必拘礼,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带兵取得威宁海、猫儿庄两战大捷的王守仁王中丞。”
张周还不忘给宋宪引荐王守仁。
这倒让王守仁有些不好意思。
张周现在走到哪,都想把他好好推崇一番,他知道张周没有恶意。
以他的揣度,张周正是想让人知道,他王守仁是其得力干将,以后要替张周驻守在西北,成为下一个安边侯朱凤,或者是下一个王琼。
王琼虽然有军功在身,但功劳明显没有他王守仁显赫,但王守仁也自知不过是听令而为,威宁海和土山两战,名义上是由马仪和曹顺指挥,而他不过只是个兵部主事,的确很需要张周这个“靠山”。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
你再有远见抱负,能力再大,别人对你也只是礼数上的尊重,不会发自由衷。
但若张周在人前好好把他推崇一番,那就不一样了,别人就算不看他王守仁军功的面子,也要看在张周的面子。
张周不但上通天意,更得圣心,随便洒点出来就能把军功恩泽给广布,西北将领谁不想跟着张周混?
见礼之后。
张周问宋宪道:“本官以皇命,令大同镇出兵猫儿庄,何以到现在却好像没动静?宋指挥使,你可知晓情况?”
“听说是……兵马出关隘,但几日之后……便遇狄夷袭扰,兵马又撤回关内……”
“呵呵。”
张周笑看着一旁的王守仁,大概是在说,你现在知道我营救你为何那么迫切着急了吧?
我不去救你,是真没人救。
“可本官一路走来,却听说***都被王中丞的兵马牵制在猫儿庄,哪来的***袭扰关隘?看来大同巡抚及地方将官,不太能领会别馆之意啊。”张周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宋宪不知该怎么回答。
王守仁倒是想提醒张周,现在咱在大同地面上,还是别随便去非议这些地头蛇。
万一让地头蛇觉得你有意要治他们的罪,给你使绊,甚至找我们的麻烦,那就不太好了。
反而是宣府之地,才是我们出兵和应该回去的地方,那边就算有个马中锡……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