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一条路。
别人挖的坑也好,坐等肥羊的陷阱也罢,她都得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唉。
太和弟子不能参加,她是一定要参加的。要参加,就不能以太和弟子身份,杂役弟子也是弟子。
只能改头换面。
然而她并不擅长这技艺。
擅长者,颜玉想到一人。
......
黑夜赶路并不忌讳,今天也非头一遭。
只是今夜浑身不自在,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是不是得看看黄历,最好上面写着黄道吉日,大吉大利,又或者是宜出行之类。
如此想着,颜玉不由哂笑。笑归笑,心下警醒几分。
出青云之时,她还能淡定。及出了太和山脉,那种说不上的什么感觉越发强烈。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事了。
如芒刺在背,如毒蛇环伺,如瓮中捉鳖,她是那个鳖。
被人盯上了。
第六感强烈的警示,怕是不只被盯上这么简单。
夜行的速度依然不快也不慢,甚至少年还好整以暇地哼起断断续续的小调,随心所欲,看上去心情不错。
不然呢?
不知潜伏者是一个还是几个,不知他们何处,亦不知何时动手。敌暗她明,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栖芳城是去不得了。
或许那些尾巴很早时候就了她,可能知道她在栖芳城的一切,就像兆兴老道那样。然后在栖芳城设了埋伏,等着她那栖芳小院成为她的坟墓。
何况那位临时管家来历不明,她不确定他与跟踪者是否有关。若是有关,那就是现成的里应外合。得,那时她就真蠢成鳖了。她冒不得一点险,若书生真是,她不去,谢白他们还有活路;她去了,他们就是可怜的陪葬。
谁要跟她过不去,谁想要她的命?
哼着太和小调,颜玉算着那些尾巴的可能。
亘远吧,除了太和,就与驭兽宗、合欢派有瓜葛。驭兽宗嫌疑小一点,太和要他命,要他不好过的,还真不少,光是尔雅榜这一次,就得罪了不少人。至于合欢派,她与那位杨红衣的元婴老爹,可是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就算太和没给合欢派下请柬,人家过来看个热闹顺带杀个杂役弟子也是正常的。
再说十万大山,别提了。黑令在她手,那些不服气的妖,尤其是知晓她这具天魔体真实身份的妖,会让她逍遥活着,一统十万大山那才是怪事!
最后,破渊魔宫,那可是从来没有断过的杀机!说起来一把辛酸泪,这一两年来,她遇到的危机,绝大多数都来自破渊。时至今日,她的不如意,都是拜破渊魔宫的继承制度,以及她这具肉身的好大哥所赐!
算到这,再也没心情算下去。
恁是谁,无论来自哪一方,都来者不善,都是直奔着她的命来的。她甚至相信,在要她命这个大目标下,那几方若是联手也不稀奇,各取所需啊!
此外,乐观一点,往好一点的地方想,会不会是她半途出凌烟阁太出名,有人觊觎她的机缘所以尾随,然后打劫?
颜玉不擅自欺欺人,汹涌的危机直觉告诉她,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原本往栖芳城的路线折了弯,去往更远的芜丘城。
离太和太近,估计他们不方便动手。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整天活在别人虎视眈眈下,这日子也不用过了。远一点,僻静一点,那些环伺者总会按讷不住。
既然以身犯法,总得想好退路。保命之法,保命之法哎,她现下孤家寡人,蓝胖子身边,有些难。
......
一路,颜玉尽可能挑热闹城池上空过。
她没有休息,也不敢停留休息。
因为速度不快,直到次日日落时分,芜丘城才神识范围。
秉承着离中心越近越热闹守则,相比栖芳城池,芜丘人少了不少。
少了半城栖芳城的热闹,多了半城危机。
当然,也多了几分机会——他们料不到她会选择芜丘。
如果,那些尾巴以及尾巴的势力,不择手段,下了必杀她的决心,在这亘远西部布下密密麻麻的暗算,那就另当别论。
半城热闹,也足够人气。暂时没想出万全之策,或者上上之策,至不济,在想出逃命之策前,她是不会置自己于危地。
挑了最大的酒楼,上了最高的楼层,凭栏眺空。
望不到太和山脉,即便神识也不能。这里,与太和,有点远了。
第六感的不舒服没有缓解半分,危机仍在。
这一路,她不是没想过掉头回太阿,缩头乌龟一只躲在太和算了。但这不像她的作风,委屈一时可以,委屈一世免谈。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来想去,还是直接面对,斩草除根为佳。无论她是草,还是对方是草,对双方都好。
要了灵茶,却不喝,置于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