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刚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就发现小院里的人,皆直直地看着他。
吓!
这是什么眼神?
欣喜,松了口气,看见他仿佛看见大救星!恨不得膜拜?
当然,男人除外。
他什么时候这么引人瞩目了?
救星?
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刚想缩回脖子,反骨里的倔说了不。
要看你们就看呗,反正他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清了清嗓音,谢白挺直了胸膛,把门敞开至最大,大方现于人前。
“大家好啊。”中二少年挥了挥手。
从茫然中回神后,坐在箩松树上的刺狐顿时嗤声:“拉倒吧你。”抓起枝桠间的箩松果,接二连三,丢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哪家的宠物啊,这么没规矩!”谢白自然不肯挨扔,骂骂咧咧的,左躲右闪,双手挥舞,顷刻间抄了不少箩松果。
待要回敬过去,余光瞥见刺狐“有种你来啊”的眼神,灵光忽然一现,计上心来,好像有个更妙的主意。
哼,他什么时候被一只灵宠欺负过?!
他定要捉了这只嘴贱手贱的刺狐,扒光它的毛,架在火上烤,做道香喷喷的烤刺狐,反正他也好久没吃东西了。男人口中的道种转生,大概味道非比寻常吧?
然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架不住人家有个修为绝对碾压一百个他的主人啊。
但这个亏,他是不会吃的!
兜着盛不下的箩松果,谢白可怜兮兮的三步并作两步,凑到男人跟前,讨好道:“祁,你还记得我吧?我是你的好朋友小谢啊。”双手兜着刺狐袭击他的罪证,没办法指着自己的胸膛介绍,眨巴着眼作可爱状。
“害臊!恶心!狗腿!”不等男人说话,刺狐手脚并用,在枝桠间蹦跃。箩松果像下雨一样,长了眼一般,直冲谢白而去。
它可不敢对男人出手,除非活腻歪了。没见男人面前,连老常都谨小慎微的。
这次谢白却不闪不躲,还故意作势挑衅——探出半个身,上赶着让箩松果砸脑袋。中二少年心里一千一万个淡定,甚至做好了看刺狐咬牙切齿却奈何不得的好戏。
扑落落的,箩松果们前仆后继,欢快地扑上目标,嘭嘭声不绝。
糊得一头一脸果肉汁水,连眼都睁不开。
汁水淋漓的谢白,目瞪口呆。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刺狐乐不可支,拳头大的身子在枝桠间翻滚,乐得翻出无尽花样,苍老的笑声放肆地箩松树间回荡,缭绕小院上空。
“嗷~~”谢白这才回神过来,欲哭无泪:“祁,你的万法不侵呢?一丈之内,不是万法不侵的吗?啊啊啊——”一脸哀怨。
“万法不侵?”男人冲自作孽的少年眨了眨眼,真是可爱的少年,跟小寒有些像呢。
“是啊。你的万法不侵,贼厉害,可帮了我和黄兄不少忙了的。”双手仍旧兜着原先的箩松果,疑惑道,“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未等男人回答,又抢着道,“快说说,你还记得我不?”
“小谢…….”
“对!”谢白使劲点头。
“……吗?”
激动的少年顿时垂头丧气:“你真不记得了啊?那你记得黄兄吗?就是小七,对对,小七,你叫他小七的。我黄兄可厉害了,你跟他关系很好的,你可听——嗯,你可信任他了。”
“小七?”
看着男人略疑惑神色,谢白直觉不好的预感来袭,语气带了急切:“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在太和,太阿时候的事呢?”
男人似想起了什么,不确定道:“太和宫?”
“什么太和宫,是太和派啊!”谢白头疼,如果能扶额的话。可惜他两手不得空,还没好好地回敬过刺狐,怎么舍得丢。他定要让书生眼睁睁地在一旁干着急,不敢出手相救,任他肆意欺凌那只贱贱刺狐。
谢白深吸了口气,施清洁术的同时,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人:“那个,冒昧地问下,你好了吗?”
男人很高,高出少年一个头。清晰地看到少年眼中期盼,这神情,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男人挑了挑眉,还是没想出在哪里。他并非穷根究底的性子,也不是自寻麻烦的人,唯一一次——他想起了那场大战。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温和的神情有了些不愉。
“啊,落雪了,落雪了!”苍老声音兴奋叫着,刺狐攀上最高的枝桠,坐在其上,伸出两只小爪,扑着、捉着突然降落的雪花。
下雪了?瞪着天空洋洋洒洒的飘雪,谢白一脸呆滞。
门口箩松树下,书生极小心地偷瞄了一眼男人,深深忌惮。
若是颜玉在此,定然一番羡慕嫉妒恨的长吁短叹,境随心生啊!那可是地仙及以上才拥有的境界!
男人有些尴尬,一个没注意此间出了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