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跑?”慕卷耳撑着腰,扶着树,好不容易能多喘口气。√
“是江公子先拉着君儿跑的。”慕岚蹊整张脸都是通红,不顾形象半蹲着,一个平日出门几步路都要坐马车的贵胄千金,跑了这么久,早已有些吃不消了。
江明竹尴尬抿嘴,他看着那些个小厮一拥而上,又不想给慕卷耳他们惹麻烦,凭着当年的同窗情谊,自然也不能落下了沈念君。
沈念君将袖子抚干净,找了个石头坐下,没有说话。
慕卷耳知道江明竹和沈念君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没有多想,但是慕岚蹊不知内情,在她眼里,沈念君和江明竹已经挂上钩了。
回去的一路上,慕岚蹊都刻意与江明竹拉开距离。
江明竹花名在外,早早就是上了惠太妃黑名册的人,一旦在册,慕岚蹊便不会之有交集,这是她对惠太妃的承诺。
她是管不了沈念君,但是该劝的时候还是要劝,不能白白瞧着好姑娘被江明竹祸害了。
江明竹看着慕岚蹊这防贼的眼神,不太确定的问了慕卷耳一嘴,“我以前得罪过你二姐?”
慕卷耳否认,“我二姐自小在临安长大,你俩都见不着。”
江明竹若有所思。
他走几步跟上沈念君,已经有几年未见这昔日好友。
沈念君面色平淡。
“还是先恭贺郡主。”江明竹拱了拱手。
“有何好贺?”
“郡主与萧家世子的亲事,难道不值得一贺?”
沈念君默了半晌,“该贺。”
江明竹撇嘴,这件事已经传遍大楚昌德长公主的女儿去冲喜,对昌德长公主和沈念君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
许多人如今认为沈念君就是一个笑话,因为这件事,还扯出了数年前当今九曲府曲虞香和沈念君的旧事。
当年韶华的沈念君,身边有一友人,拿她做了跳板,凭着美貌,入了皇帝的后宫。
后又用手段魅惑了当时要与沈念君订婚的曲虞香,两人亲事不了了之。
三人纠葛一直被坊间流传,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错综复杂的事情,江明竹也插不了手,只是感叹,“只差一步。”
“什么?”沈念君踱步,轻问。
“你与曲兄,就差一步。”
“错了,我们之间差的,何止一步。”沈念君遥遥望去,孤高明月,只与星相伴。
“好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哥俩了,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倾诉,我不会嫌弃你的。”
沈念君拂开江明竹的手。
“我不是我爹亲生的。”沈念君步子照常。
“什么!”江明竹大声喊道,甚至一把将沈念君拉住。
两个人停在原地,后面的兄妹俩跟上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想问,被江明竹含糊过去了。
“玏舒兄和慕姑娘走前面吧,我刚刚跑的太快脚扭着了。”
江明竹和沈念君有数十年的交情,与其说和曲虞香是心心相惜,那么和江明竹就是肝胆相照,在某个程度,她们的灵魂更加契合,也更懂得彼此的想法。
知己一词绝不为过。
“细的我便不问了,你且说你生父是谁?”江明竹压低声音。
“北漠人。”
“你娘这不是胡闹吗,堂堂一国掌政公主,怎么能和他国男子有私情。”事关大楚社稷,江明竹也不再用那套了。
说到底,江明竹睿智通达,只是大楚权政纷乱这鸿鹄折了志。
一旦揭露,慕文锦跌落神坛,有多少人捧她就有多少人踩她。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都知晓,眼下这些事情只能拖后,我怀疑沈岩松正在蓄谋政变之事,倘若他失败了,我母亲也逃不了干系,我们沈家满门都要抄斩。”
“沈岩松就是个疯子。”江明竹皱眉沉声。
“子车也,此人你可有听说过?”
“祖父说此人清心寡欲,才学甚渊。不过太清高孤傲,不好掌控。”
“他的祖籍在南疆,只是从前朝开始,他们子车氏北迁做生意,来了东楚。我并不认为我爹有这个本事能笼络他,我怀疑他接近我爹另有所图。”
沈岩松手段阴狠,上位以来,得罪的人不计其数。
沈念君不愿当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所以到了必要时刻,子车也绝对不能活着。
不管他下的是怎样一盘棋,是忠是奸。
江明竹听出了沈念君的杀意,也看到她那双星眸里的血性。
他的眼睛和沈念君的不一样,他可能空落,可能悲凉,却永远带着那份清澈善意。
后来的沈念君,弑杀成性,一旦有了疑虑,那个人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他走那日,滂沱大雨,九曲府牌匾高挂。
少见的,沈念君一身红裳骑马送行。
十里长亭,她欣然长立,望着屋檐下滴落的雨,面目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