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又去添了香条,整个殿里都散发出了浓郁的芬香。√
沈念君捻起帕子放在鼻前,轻咳了两声。
沈邱晨眼带询问的看了沈念君一眼。
沈念君轻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煦姬平日里最是忙,怎的今日得了空放风筝?不用给陛下做糕点吗?”沈邱晨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逗乐。
芡溪心下一紧,沈邱晨确实心思很是通透,“嫔妾一时贪玩,坏了娘娘宫里的好景致,还请娘娘宽恕。”她匍匐在地,行了一个礼。
“煦姬的大礼,本宫可受不起,若叫旁人瞧了去,还道是本宫欺你。”
芡溪直将自己摆在低位上,沈邱晨并未表态,她便跪着。
“君儿,相府一切可还好?兄长与嫂嫂可还好?”沈邱晨看了地上的芡溪一眼,转过头温声问沈念君。
沈念君隐晦的看了看芡溪,回眸对上沈邱晨的眼睛,“府里一切都好,父亲母亲身子也康健,前些天母亲帮我选嫁衣时,还说起您与铭乐,许是触景生情了,想起您当时离府的日子了。”
“说起来,当年本宫的嫁衣还是嫂嫂吩咐了尚衣局做的。”沈邱晨语气里的感激或许是真的。
因为昌德长公主,才有了如今的丞相府,才保她在这后宫能比旁人多些底气,毕竟她的兄长如今已经是万人之上。
“姑母?”沈念君轻声提醒,看了一眼还跪着的芡溪。
沈邱晨以为沈念君心软,对着芡溪道,“罢了,你起来吧。”
芡溪道了谢,缓缓起身,跪久了,膝盖有些麻木。
沈邱晨说教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了,在宫里待了好些年,官腔说起来毫不费力。
待芡溪走了,朝华宫里又恢复了平静。
宫女们已经在侧厅摆好了席面,沈邱晨当即拉着沈念君去用膳了,又叫秦霜去寻了七皇子与庄九回来。
“姑母,铭乐每日都与庄九作伴吗?”
沈邱晨自然也觉得不妥,“宫里的皇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铭乐待在这我放心些。”
沈念君似乎是低沉许久,“方才那煦姬娘娘倒是挺得宠的,姑母何不护着她些,她若有孕,日后寻个法子,再将孩子接到身边来,那孩子便也可做铭乐的助力。”
沈邱晨自然想过,阖宫上下的妃嫔数不胜数,心机手段一个赛过一个,一旦脱离掌控,受到牵连的何止是一个两个。
宫里这样的事情有许多,几年前在宫里得势的莫贵妃因为去母留子一事败露,被打发去了冷宫,几月后自己受不住落差,撞墙自戕了。
还有如今的淑妃,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昭仪,寻了皇后做倚靠,后又反将一军,如今稳坐四妃之一,家族也颇受重视。不与皇后往来又如何,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皇后掌管后宫的权利一半都落在郭贵妃和自己手上。
只要淑妃自己长些眼睛,不撞上来,自然能好好过日子。
沈邱晨面上却是难掩失望,比芡溪好掌控的不得宠,芡溪如今的势头自然鲁莽不得,况且御史中丞府的焦大人就是凭借着自己的胆气,才爬上这位子,若是出了岔子,难免还会拖累兄长。
兄长虽然冷情,却也对她是照顾有佳了,若非是觉着铭乐不是那块料,现如今,能与太子抗衡的自然不止靖安王和六皇子。
自己一生想要触及后位,却不想要止步于此。
不过这芡溪独宠多日,她沉得住气,旁人不一定,那些个宫妃一日不闹幺蛾子便觉得浑身难受,这毛病不改,后宫一日别想消停。
沈邱晨眼眸一闪,“本宫知道君儿是为本宫好,但这话以后可万万别再说了。”
“君儿清楚。”
“这铭乐怕是一时收不住性子,秦霜也请不来了,咱们先吃。”
沈念君离开时,铭乐也没有回来,那烈阳高挂,照去了宫里一半阴霾,还剩一半隐在角落里。
沈念君被晒得脸有些发热,分明是秋月里了,白日里热的如六月酷暑,黑夜里凉的叫人直打哆嗦。
眼看着就要走出后宫,那马车安静的守在门外,只是车旁多了一个人。
金丝锦裘,带着贵气的玉冠,那通身若如斯文的气质。
沈念君原本悠悠步伐放快了,走到慕笙跟前,屈膝下礼。
“不必多礼。”慕笙看着她,目光依旧温润,今日却多了几分急切之意。
沈念君起身便要从慕笙身边过去,慕笙急喝一声。
两人在宫墙下拉拉扯扯到底不好,沈念君回过头垂眸只是不看他。
“抱歉。”慕笙别开头,叹了一口气。
沈念君默了一会儿,压低嗓子,“慕笙,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关系。”
慕笙怔愣,他还未开口,她便已经堵上了出路。
“倘若你不愿意,我可以去求父皇,父皇向来”
“不必。”
慕笙若是搅乱了承帝的局,只怕下场不会比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