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后,倒抽了口冷气,怪不得他这么生气呢,我若真稀里糊涂地进城,那真还没命了呢。想想都后怕,唉,都是‘龙种’惹得祸。
“那……”我想了想,问道,“咱不进城了?”
“谁说的?”三麻子把眼一瞪,咬牙道,“再难,也难不倒我姓胡的,不灭了那窝杂种,老子死不瞑目!”
我心里一咯噔,憋在心里的诸多问号又冒了出来。
“三爷,他们跟你到底咋的了?”我禁不住问道,“他们家大业大,势力大,咱也斗不过呀,把这口气忍了,咱回潍县,不还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一辈子吗?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三麻子沉默了会,道:“你知道咱自从王大胡子家跑出来,分别后,我那两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咋过来的?”
三麻子仰头叹了口气:“老子走南闯北混了大半辈子,只在那段时间里,才知道啥叫生不如死……”
他说到这儿,脸皮痛苦地抖了抖,又低头不说话了。
“那……你当初是特意去杀‘活阎王’吗?”我现在怀疑他当初的动机不是那么简单了,要不,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那么远,单单去了“活阎王”家?
三麻子摇了摇头:“那倒不是,纯属巧合。那个济南府的杂种和‘活阎王’是兄弟,我是后来从狗剩家那里才听说的……”
这也许是真的吧,我也不知死麻子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刚要再追问,三麻子慢慢摇了下头:“不说这个了,我脑袋又痛了。”
说完,便拉过枕头,躺下了。
看来,我这条命早晚得搭在三麻子身上,先不说凭我们俩能不能灭了“活阎王”他哥一家。
单是鬼子的通缉和一枝梅的追杀,就够我们提心吊胆的了。唉,三麻子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只是,他去复仇也就罢了,为啥还要拉上我?当然,他自己这身体条件也复不了仇,要不也早去了。
也就是说,我被三麻子死死地绑在了他那条复仇的破战车上了,现在满天下抓我们,我自己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又想起了玲花,还有“大花瓶”,当然还有荷花,如果没三麻子,我肯定不会认识她们的。
我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
老者熬好了汤药,端了满满一大碗进来。
叫醒三麻子,而他只喝了三汤匙,就说行了,剩下的等晚上喝点,这一汤碗要喝三天呢。
我不知道这汤药放这么长时间会不会失效,但既然三麻子说了,也许他心里有数吧。
晚上,三麻子又喝了汤药后,似乎有了精神头,脸部肿胀的也轻了,眼睛也能睁开了。
老者非常高兴,连问感觉怎样了?
三麻子却摇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彻底恢复到原来那状态,起码还要四五天时间呢。”
我靠,听他这说法,我们还要长期住下去呢。不过也好,我还惦记着荷花呢。
老者也没办法呀,只能说好好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三麻子把从“算盘子”那儿顺来的布包里,掏出六块大洋,让老者给他用木头做条假腿。
老者当然不会要,说您这不是骂我吗,别说做一条假腿,就是两条,我也应当的。
这话老者虽然说的真诚,也没别的意思,但三麻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显然犯他忌了。
守着矬子不能说矮话,对着秃子不能提和尚,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等老者给三麻子量了假腿尺寸,出去后,三麻子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
我心里咕咚一下,难道他又起了杀心?不可能,人家可是我们的恩人呢,管吃管住的,这又要做假腿,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郭子,”三麻子坐在炕上,把眼光从老者消失的背影里收回来,对我道:“你今天啥也别干,就去找那个郎中,托他或他老婆,打听打听这村里,或附近的村庄里有没卖马和马车的,咱可以出高价买。”
难道三麻子要坐马车进城?可不管坐啥,这模样和腿是改变不了的呀,到时一样会落网。
但我不敢问他,心里也挂念着荷花呢,一夜没见,不知她那儿又变卦了没。
我起身刚要走,三麻子又叮嘱道:“别说咱买,就说老木匠要用。”
我不知他葫芦里装的啥药,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来到宋郎中家,见他正忙着,而荷花不在。
郎中忙里偷闲问了原委,皱眉想了想,道:“这个村里有几辆马车,可都是大户人家,也不会卖呀。”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应诊男子插话道:“陈各庄有个叫陈四的,他有挂马车,年前还说要卖呢,不知出手了没。”
“陈四?”宋郎中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不是全指着那车拉脚,养家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