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三麻子艰难地翻过了两座山梁,终于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有几户人家的时候,天色已近晌午了。
我浑身上下早被汗水湿透,胸腔也跟风箱似的,呼呼猛喘,肚皮贴在脊梁上,累饿的几乎站不稳了,脑袋也晕的打旋。
我知道,体力已严重透支,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突然一头栽下,永远也起不来了。
“停!”
三麻子趴在我背上猛然一声叫,惊得我浑身一哆嗦,咕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把他压在了身下。
他惊叫着一把把我推翻,刚要骂,见我脸红的像块布,汗都凝糊了,知道我体力透支已到了极点,这才叹了一声,道:“郭子,歇歇吧,唉,你跟着三爷遭老鼻子罪了,这些,三爷我心里都记着呢……”
也许他说的是心里话,但我不奢望他对我感激,只要别动不动把我往沟里踹就好。
我仰躺在地上呼哧着喘息了一会,感觉有点力气了,便挣扎着坐起来,看看不远处的那几户人家,问道:“三爷,我过去看看吧,讨几个窝头、菜团子啥的填填肚子,再,再在人家屋外睡一宿,咋样?”
三麻子点了下头:“行,不过不是讨,咱买他们的,这几户应该有打猎的,买他点野味啥的吃了,身子也有劲。”
我应了一声,艰难地站起来,刚要迈步,三麻子又叮嘱道:“注意,别露富,把大洋分几个兜揣着,买饭的时候只能让他们知道你只有一块大洋。”
我应了,拖着沉重的步子,摇摇晃晃地向前面走去。
一步步近了,发现这几户人家的房屋相距的很远,沿一条小溪蜿蜒着排出去,直到大山的拐角,也不知拐角后还有没有人家。
我来到就近的一家农户前,发现石头垒的院墙很高,可能是防山里野兽啥的袭扰吧。
院门却很破,且紧闭着,但门闩没上锁,也就是说,房子的主人在家里。
我过去伸头透过门缝往里瞅了几眼,见屋门紧闭,窗户周边的墙上用木橛子钉了几张兽皮,看来是个猎户。
我稍一迟疑,便抬手拍了拍院门,叫道:“有人在家吗?”
连喊三声,屋里竟啥动静没有。
我有些毛了,遂又用力拍了几下,竭尽全力扯声大叫:“有人在家吗……”
这回,屋里有了动静,屋门开处,有女人问道:“谁呀?”
我忙喊道:“大姐,俺要饭的,给口吃的吧。”
这时,门里才伸出一个头罩白帽子的人来,我心猛地一紧,我娘,她咋这打扮?难道家里死人了?
想到这儿,心里暗叫晦气,可,既然已经来了,又实在没力气再寻别的人家了,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等着那穿着孝服的女人出来施舍点剩饭。
不一会儿,竟出来个老太太,手里端着一个泥盘,拄着一根拐杖,颤巍巍地往院门口走来。
咦,不对呀,刚才那女声应该不是老太太发出来的,再说老太太也应该有六七十岁了,不应该给谁戴孝。
显然,她家里还有别的人。
我忙轻推开门,叫了声大娘,抬腿进门槛接过她手里的泥盘,见盘里只有两个菜团子,不由有些失望。
这点饭,不够我吃个半饱的,况且还有三麻子呢。
唉,先填填肚皮再说吧,有了力气再去别的家讨点。
我抓起俩菜团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没几口,就送进了肚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头见老太太正慈祥地看着我,心下一颤,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孩子,你家哪儿的?我看你也不像要饭的呀。”老太太问道。
我脸一热,只好吭哧道:“是,我走路饿了,所以……”
“噢,是这样啊,”老太太眯眼仰望着我,道:“要不,你进屋喝口水吧,看你这样子也没吃饱,我让大妮子再给你炖个山鸡汤……”
啥,啥?山鸡?我娘,她这一说,我口水忽地一下涌满了口,差点流出来,忙又“咕咚”咽了回去。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吃饱了饭,还可以再睡会。
我忙谢了,说村外还有我三爷。
老太太说是吗,那就把他领来,一块吃饭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的。
我屁颠屁颠地返回我们的休息地,兴奋地跟三麻子说了,他也大喜,忙站起来让我搀扶着向那老太太家走去。
那老太太一直在院门口等着呢,三麻子远远望见她,朗声叫道:“老人家,好人呀,我在这儿先谢谢您了。”
说完,在我的搀扶下,紧蹦着腿来到了老太太面前,又抱拳鞠了一躬。
老太太哪儿经历过这么大的礼数?咧着没了牙的嘴,把我们让进了屋。
一推开屋门,我们猛然愣住了。
只见迎面是一口白森森的薄皮大棺材,两个披麻戴孝的女人正跪在棺材旁烧纸,见我们进来,忙轻嘤一声低下了头。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而三麻子却半点不知,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