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如此熟练?”
方重勇疑惑问道,站起身从对方手中接过横刀的刀柄。
“郎君似乎忘记了,现在是谁在每天做饭洗衣,杀鸡切菜。要是我没点力气,能做得来么?我杀鸡跟砍木头一样,你说呢?”
阿娜耶没好气的叹息道。
在她眼里,方衙内已经算是权贵里面的“怪物”,亲民又没架子,更是不追求奢华和那些不可描述的怪癖。
但是他同样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
权贵之家的子弟,再怎么折腾,也跟普通百姓家中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比起自懂事开始,就一直忙前忙后的阿娜耶,说方重勇是个寄生虫,还真不夸张。
“我时常觉得我的时间比较金贵,要用来做大事。
现在看来,倒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了。以后我自己的杂务我自己处理吧。”
方重勇叹了口气,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之中。
哪知道阿娜耶连忙摆手道:
“可别!郎君这样,就让我们这些部曲身份的人为难了。
你是要为家里遮风挡雨的人,要是因为做杂务太过劳累而精神不佳,误了大事,那才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了。
我父亲常说,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超脱身份的事情。”
阿娜耶又开始说起李医官来。
“确实,你父亲其实是个挺厉害的人,远超你的想象。”
方重勇意味深长的说道,在心中补了一句:无论是你的生父还是养父。
“不过以后你只做饭,其他我自己的杂事,我自己办吧。”
他又叹了口气。
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肯洗,怎么能知道民间疾苦?
影响千年的变局已经在路上了,天宝年开始倒计时。那些不接地气的权贵,可当不得啊。
一不小心就会死人的!
“哦,好吧。”
阿娜耶明显有些不高兴,感觉自己不服侍方重勇,就像是要“失业”一般。
“别不高兴嘛,走,去书房一下,给我捏捏肩膀。今天搬石头可把我累坏了。”
方重勇一边抱怨,一边拉着阿娜耶去府衙书房。
……
张光晟去了吐蕃人大营,然后很快就返回了沙州城,还带来了吐蕃主将悉末朗的亲笔信。
夜里,方重勇反复查看了,这位之前完全没听过的吐蕃将领所写的书信,有点弄不明白对方的虚实。
信中,悉末朗对沙州诸城的抵抗意志表示钦佩,并表示可以释放城外被俘的百姓入城,以示吐蕃军对方重勇这位沙州刺史的尊敬。
如果方重勇同意的话,小城守军可以用吊篮将百姓都吊入城内,吐蕃军愿意后退一里地,表示自己不会趁乱攻城。
吐蕃人会这么好心,把已经俘虏并贬为奴隶的沙州百姓送还?那可不是一两个人,甚至不是一两百人!
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不可能,除非有阴谋。
一向“刁民害朕”思维浓厚的方重勇,第一反应,就是那位吐蕃主将是不是要坑自己!
于是方重勇派人将张光晟找来询问吐蕃大营的情况。
“依你之见,吐蕃军如何?”
一见面,方重勇就开门见山问道。
张光晟是机敏之人,走过来小声答道:
“吐蕃营帐内各将领都精神饱满,但某悄悄观察大营内巡哨士卒,皆面有醉色,精神疲惫懒散。
当然,也不排除是对方主将故意露出来给某看的。”
“果然如此。”
方重勇微微点头道。张光晟的回答,跟自己所料的完全不差。
吐蕃将领当然有条件享受最好的待遇,可是吐蕃军普通士卒就难说了。吐蕃是农奴制,等级森严到不可想象的地步,这些陋习在行进打仗的时候也会有体现。
现在的吐蕃人,他们着急了啊!
方重勇瞬间推测出了很多之前不太确定的细节。
看来罗城那边,吐蕃人也没有得手。之前自己为了向朝廷叫苦,假戏真做演得吐蕃人要来了一样。沙州各地都坚壁清野,物资大半都运到了城内。所以吐蕃人在城外搞不到什么补给!
别看吐蕃人现在还拿着端着,其实在烈日不断烘烤之下,再加上缺粮的影响,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按吐蕃人的习俗,应该是将你剥皮以后,身子整体奉还,以震慑城内守军的。
某料定吐蕃人现在已经快到撑不住的时候了,所以才冒险一试。”
方重勇一脸诡异的对张光晟揶揄道。
“不瞒使君,这一趟可把某给吓坏了,您就不要再吓我了。”
张光晟苦笑道,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