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千人中,就是会有这样难以解释的时刻:一个陌生人在你身旁坐下,你会因此而悸动,感受到坐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气场有些特别。你不敢直接扭过脸去看他,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就在你的手旁边。然后你到站了,尽管你很不情愿,但必须起身了。刚刚你的气场内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内心磁场受到了些微改变?你说不好,但那种伴随着愉悦而来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同样是坐地铁,绝大部分时间里你根本不会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什么时候坐下,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的气场顽固强大,没被他打扰。而那个轻而易举侵入你磁场的人,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或许一生不会再见。
景在东方鹤生命中也就是这样的存在。他的磁场侵入了东方鹤内心,搅动得她灵魂不安。在复习资料面前厌倦感加深之时,东方鹤唯有通过回忆才能缓解自己想要放弃的冲动。
除了何庆,没有人她去法国。何庆也不是她去,只不过他看到东方鹤饱受,会适时给与她一些鼓励。
在国外的景与她是失联状态。东方鹤内心总出现一个声音:他另有所爱,我何必死缠不放?可是睁开眼睛,他们初次四目相对情意绵绵的场面又给她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暑假临近时她的TEF成绩出来了。她顺利通过了。不知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通过了就意味着在她的坚持之下,她终于叩开了这扇大门,不论前路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了。何庆在准备去美国的相关资料,东方鹤想到美洲大陆与欧洲大陆之间间隔着的大西洋,就感到孤独无限。“要是我想见你了,可以去看你吗?”她不无伤感地说。
“当然啦!”何庆嗓音明亮,没有忧伤。
“也许他并不会因此而伤感……他会有新生活……而我只不过是去投入旧生活……”东方鹤看着手腕上何庆送给她的手表,陷入沉默。
只有这只表会一直陪着她……“它什么时候没电?”东方鹤指着手表问道。
“它是机械的,只要你每天戴着,就永远会转动。”
“我还以为可以等它没电了,就借口去看你了呢!”
“我随时都可以啦。”
后来,东方鹤问何庆当年为什么不跟着她一起去巴黎高师,因为那所学校的理工科也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你就真的放心我哦?”
“当然不放心啊!可是,如果不是你自己亲自走过那条路,你一定不会同时选择去走另一条。对于那时候的你来说,最的不是我,而是你心里的执念。而那个时候,我若在你身边,也许会影响你做出判断。”
“太狠心了吧!”
“对自己就要狠心一点吧……”
“我是说你对我太狠心了啦!”
“对你狠心也就是对我自己狠心嘛……”
“人都知道远距离恋爱是根本没有结果的,距离消磨了美与期待,最后就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嗯。我也犹豫过。但我知道并且相信我没有看错人。所以我什么也不必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故事的结局?”
“我是卧龙先生?”
“有点儿。”
“你刚来音乐社不久,我就知道你喜欢景。景的事我听说过一些。他不像正常简单的男生,于是我就打听了一下。正好我舍友的女朋友是法语系的。虽然是有点八卦的,但景给我的感觉不是能给你带来快乐的。所以我找他说过,要是他做不到,我不会放过他。他自然很生气。”
“好吧,看来有好多事我不知道。”
“布景背后是什么不用在意,只要你还在人生舞台上,就应该好好表现。这是属于你自己的、绝不会时光倒流的舞台。”
“刚到巴黎的时候,那种黑暗压抑到快要窒息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度年如日。在我的人生时间轴上,22岁只能是那样,而不会是别的样子了。”
“我记得我最讨厌的一个问卷问题是:如果有一次机会回到过去,你会选择回到哪个时间?”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我认为过去就算有过错误,走过弯路,都是值得的。如果没有那些经历,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们。所以我拒绝让时间倒流。”
“你是一个向前看的人。向前看的人是伟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一生大部分时间会耗费在对今日来不及把握的叹息以及对过去无法自拔的怀念之中。当人生步入30岁后,这种感觉尤为明显。东方鹤属于过早“人生转折”的类型。她以为自己至多25-30岁之间会发生过来人口中敬畏有加的“伟大转折”,没料想在22岁时她就已经步入“成熟”。成熟之前有一段非常非常难熬的时期,是蝶蛹破茧而出的前夕。痛苦在最大限度地挣扎,剧烈地跳动,影响着她的气息、做出的决断。但那个“恐怖时期”只能凭借她自己的力量才能真正过去。
由于没有考试,何庆在暑假时依然去打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