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通过脸庞和心灵,把两个原本独立的个体完全拆毁。好的爱情,是帮助两个人重新建造自己,在自己的和对方的废墟上,取自己所需同时对方不需要的材料来重建自己,重建的过程中,你才开始了解自己,同时了解对方。哪些是你必不可少的,是你的特质,是你的之所以是你的标志,哪些是你所不自知的别人喜欢或者厌恶的缺点,哪些是你可以建造别人的质料……你全部看清楚了。
坏的爱情则正好相反。自己被拆毁的同时也拆毁了对方,并且再也不能从中建造新的自我了。从坏的爱情中艰难站起来的人,带着伤痕和破碎走向新的旅程,如果她足够幸运,她可以遇见那个重建她的人。如果她很背运,她一生都将是缺失的。
把这些都想通是爱情冷却之后的事。但是冷却的爱情是岌岌可危的。它需要被不断地雕琢,雕琢成自己想要的艺术品。让艺术品点缀和美化自己的生活。
说到底,还是生活。
“爱情→生活”的永恒方程式身处爱情的人是否能够掌握?
东方鹤的里留下的不多的照片里,新添加了这样一张照片。这张脸庞。在阳光下笑着的脸庞。这样一张让她在法国的最后一年不断拿出来看的照片。
她是善于把自己逼到绝境的人。
一张全家福还是她小时候照的。她坐在母亲腿上。扎着两个小辫子。东方岩在父母身后,手搭在他们二人的肩膀上。她把这张照片随身携带着。还有一张稻子的照片。
“你的干净成这样!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苏菲看过她的,张开的嘴惊讶地都合不拢。
“联系人也只有不到10个!!!”
“只需要这些人就够了啊。其他的人我连记都记不住……长相也罢,名字也罢,跟我的关系也罢,地址也罢,码……如果每个人我都要备注这么多信息才知道他是谁,我觉得还不如不记录呢。”东方鹤解释道。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么做在现代社会无异于异类了。
“现在是信息时代欸?东方鹤小姐!就连我这样与世隔绝的人都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苏菲尖着嗓子,几乎是哭诉。
“我一直觉得是累赘来着……平时我只是用它来记录便签,方便……我定时和家人,用的是电脑……真不懂是用来干什么的……现在人家还在上倾尽心力,意图把变成电脑……搞不懂……”她若无其事地说。
“啊!我算是见识到了!艾米莉狄金森,勃朗宁夫人什么的都不应该被视为奇人,你才是奇人一个!”
“别说我是奇人了。我曾经被人家说过‘收起你的锋芒’。啊!不堪回首,想起来就难过……”
“你这个样子怎么在社会上活下去?”
“你今天说话都不像你了……你会考虑这个吗?这个问题吗?”
“啊。虽然我也喜欢自己埋头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我哥哥今天问我毕业后打算做什么,我也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说了,他一副牛看着人的样子,他被我吓到了。”这还是东方鹤第一次听见苏菲用如此人间烟火的思维跟她说话。
职业?她会从事什么职业?
的职业!
世上的一切都是用来享受的,只要心存正直,发挥事物的正面功用,的事物都值得享用。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功用价值和取向。
“啊!我知道了!”东方鹤蹙着眉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的职业就是:看书!爱!爱该爱的!值得爱的!”
“太宽泛了。等于什么都没说。我是说的具体的职业!”苏菲头摇得一头卷发跟着晃个不停。
“看书的人,是不是都得像博尔赫斯一样,只能当个图书员……”她突然想起那个了不起的阿根廷人。
“或者躲在研究院里啃书……”苏菲没好气地补充道。
东方鹤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但又不想把一项事情当作具体的工作来做。工作就意味着这件事被划上了一些行业规则和圈圈,必须遵守和遵循的一些套路,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和特定的空间内完成,必须有一条流水线,必须有一条盈利链条,必须有生产和消费,必须有收支负债表,必须有挫折和改进……当一件事被这么多条条框框限制了之后,它还有什么乐趣?
工作不应该像音乐一样自由无拘无束,随风飘荡吗?工作不应该像伟大的作家笔下创造的人物和故事一样既是现实又是非现实吗?工作不应该像童话世界或者电视剧中的时空一样,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来随意改变吗?
“啊啊……你这是妄想症!”苏菲扔下一本法文版的波伏娃的《第二性》,东方鹤一看那封面上印着波伏娃的相片。“对!工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