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这个词,林约念是第一个向她提及的人。但她莫名地远离了那个世人都向往并且必经之路。想到男人与女人在功用上配合诞生出一个孩子,东方鹤就无法将孩子单纯可爱的脸蛋和某些细节联系起来。她惊叹于生命的伟大与神奇,但也无法自制地厌恶生命诞生的整个过程中无法避免的鄙陋。她记得在哪里读到过这样的话:如果在街上看到一个婴孩,你却想到他是性爱过程的产物,这说明在你的思维里,性爱是个糟糕的东西。看到婴孩的时候,她当然不会想到那个她尚未经历的过程,但当她单独一人,她会去想象那些画面。缠扭在一起的四肢,变形的面孔,汗水,声音,呼吸,运动,的一切都让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如果只是亲亲嘴一个孩子就诞生,就好了。或者两个人真心相爱,在上帝面前跪下来一起祷告说:上帝啊,赐给我们一个孩子吧,我们愿意尽心尽力抚养他,爱他,直到他长大成人。一个孩子就降临在他们的怀中,就像秋雨一样。领养孩子是爱到达顶峰的一个举动。如果没有那样的心志与付出,对领养双方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灾难。
林约念曾经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亲吻她快要亲到锁骨以下的时候,她的手本能地挡住了,他一时间没有停止,但过了一会以后,他就背过身去,弓着身子说:“让我自己待一会。”东方鹤就拉拉衣服,抱歉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做自己的事情。她也曾被他的热吻搅得心绪不宁,燥热不已。但她心底有个坎没有跨越。
贞操与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是关乎一生以及下一代的事,所以在她没有确认那个人是她的结婚对象时,她对情欲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是:置之一旁。林约念的态度则是充分尊重她。他虽然有些毛手毛脚,在来巴黎之前也是大大咧咧呼风唤雨的性子,但在女人面前,他的敬畏是本性中携带的。
于此,他们的交往与柏拉图之恋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因为“坐怀不乱”是这个世界丧失殆尽的君子品格。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我们俩的恋爱如此纯洁,跟电视剧里的恋爱差不多。”林约念有一次自嘲道。东方鹤回应了一个不带感情的微笑。“以后就有得回忆了。”她解嘲道。
这一次回家,她只有几天的时间,看完了新人旧人,感念了一番生生不息,她的心宽慰了不少。东方岩希望她能与何庆在出国前把事情定一定。她断然否决了。“实在来不及,哥。”何庆这一年没有回国。
几年的漂泊求学生涯东方鹤学会了独立,更学会了“极简法”运送行李。她在巴黎的时候,学会了“不能用上三次以上的东西绝不买,可以被取代的东西绝不买,体积和质量超过一定范围值的绝不买”原则。因此她的东西从巴黎寄到哈佛的时候其实反倒是简单得可怜。她从家里没有带什么必需品,因为“生活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东西”。以往她是很喜欢在书桌上把的东西都摊开来,包括书本、零食、笔记本、本子、笔、、水杯以及各种书,现在她的书桌上绝对是空旷得连一只水杯都显得多余。有部分东西被她在巴黎处理掉了,低价卖出或者赠送给同学,留下的那部分日用品,她觉得就是她人生所携带的全部了。
一个人只要这点东西就可以过完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她简直不敢想象。自从有了电子书、电脑和相关的电子产品,以往占据她财产的一大部分的纸质书籍也被赠送给了旁的人。留下的是她偏爱的大师的部分作品。
她是个奇怪的人。读书的口味奇特,并不轻易地随大流和评论而改变自己的看法。纵使是最有名的世界大师,但凡她对其没有感觉,他的作品她连一行都不想读。在学校的时候,有些课程要求的必读书目里,如果有她厌烦的作家,她那一门功课就会学得比较辛苦。
“他们有一个磁场,用一种特别的气息吸引了我。而另外的那些,则是用那股气息无情地将我弹开。”苏菲与她恰恰相反,她对“伟大的”文学作品都一视同仁,也能同样心平气和地它们,不受自己好恶的影响。或许那才是一个未来的哲学家所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吧。想到未来她不需要在哲学逻辑和概念的世界里打转,她就长吁一口气。“拯救被虚无主义哲学毁掉的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她曾学着男孩子的样子拍着苏菲的肩膀。
正是炎热的时候,何庆租了一辆车,亲自来机场接的她。
她看到他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羞耻感或者背叛了他的不安,反倒因为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老友而充满快乐。跟林约念恋爱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不询问她,她也不主动找他说什么。她的主页里很少有更新的状态,他便知道她总归是还好。因为东方鹤说过,幸福的人无话可说,痛苦的人才滔滔不绝。
不论从宏观还是微观角度来看,人类的历史都是大同小异。归纳起来就是的事情都需要独自面对,并且从踏上人生这条路开始,就是一个人,然后一个人长大,一个人接受世界的规则,一个人哭,一个人生病,一个人发烧,一个人惶恐不安,一个人承受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直至一个人躺在床上迎接死亡。赤身出母胎,又空手而归尘土。的人都受制于时间和空间。她现在身边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