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陵道：“好了，抬起头来，将你今日煎药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细节都不能漏掉。”

杨洁只觉得这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蛊惑，不咸不淡，温温和和人不由自主的听从她的话。

待他抬起头后，环顾四周，竟找不到同他说话的人。

面前一位小个子男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吧！”

杨洁惊了，这人应该是个太监吧。

屋子里围了很多人，大多数都跪在地上，御史大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旁坐着个邪魅的男人，目光很是渗人，戾气横生。他是屋子里唯一坐着的人，却比站着的人气势更强。

杨洁只看了一眼，头便不由自主的又低了下来，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自己煎药全部是按照太医说的来，并未出过什么错，他细细的将自己煎药的过程讲了出来，起初众人很是平静，越讲到后边，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屋里似乎比方才更静了些。

他话还没说完，只说了凑足一碗，原先跪在一旁的陆太医，突然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皇上啊，臣不知这小厮是个不懂药理之人，臣的方子本是无事的，魏大人喝了不肖一晚便能好，臣不知啊！”

杨洁咯噔一声，原来那个人是皇上！

慕少陵低头思量，这小厮一身粗布麻衣，怎么会是个通药理之人？陆太医难道看不出？

他有些疑惑，踌躇不过片刻，忽闻聂优优道：“大监，该怎么处理你知道，都出去吧！”

聂优优见魏西眉头蹙起，怕吵了他，事情大概经过已经清楚，剩下的他不知道怎么去罚，若是以前，顶多生气的骂人两句便罢了，如今是皇上，骂两句就放怕是不行的，好歹要受些皮肉之苦。

大监平静的应了声，示意侍卫将杨洁拖出去，小太监们一并被带了出去。

再次抬起头来，杨洁才发现什么地方是诡异的。

皇上与御史大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握在一起，握在一起！两个男的？

聂优优抬头看了一眼，忽觉手心动了下，他垂眸去瞧。魏西不知何时清醒的，手挣脱了他的掌心，目光冷冰冰的望过去。

聂优优蹙眉，这人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他看魏西还甚虚弱，只是模样已经变回平日里冷冰冰，阴晴不定的模样。聂优优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病了的他可爱些。

魏西挣扎着坐起，“跟煎药的人无关。”

他虽然人昏昏沉沉的，但对话大多听进去了，究竟怎么回事，他心里一清二楚。

聂优优板着身子，僵硬的坐在一旁，“朕知道，但失误就是失误，跟是不是有心的没关系。”

魏西冷笑一声，“你倒是清楚，真是怎么变都还是你。”

聂优优眼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一个煎药的小厮？”

“那倒是，不过就是一个煎药的小厮罢了，在您眼里没用的人，犯不着他失去一位太医院举足轻重的人物，不是吗？你还就这个样，算了，本性罢了。”魏西自嘲的笑了下，“皇上莫怪，是臣多想了。”

说罢，魏西翻身面墙睡去。

聂优优摊开掌心，上面似乎还残余了些许温度。

他起身，放下床幔，瞟了眼明灭的烛火，清冷的屋内，泛红的眼睑。伸手取下灯罩，灭了烛光，自己独自迈步走了出去，脚步轻了又轻。

出了里间，一盆盛放的不知名的花朵摆在正中央，他恍惚一瞬，觉得花朵好似被门外的惨叫声吓到一般，颤了颤。他抬头去看，哦，窗户为什么没关？

他们不知道子檀受了风寒吗？

聂优优走去关了窗，站在门口，复又想起了什么，折身回到里间，将桌上温热的姜糖水端去床边，“趁热喝了吧。”

说完，撩起自己放下的床幔，见魏西的身影一动不动。聂优优呆站了片刻，转身出了屋子，关好门，搓了搓自己的手，这地方还真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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