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心中其实很清楚,他没做错什么,当皇帝的,必要赏罚分明,也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可心中就是有个疙瘩,塞在胸口,不上也不下,难受的紧。
他歪着头看聂优优,知道自己这般冲着他发火,是自己烧的厉害,有些不讲理,奈何每每看到他万人之上的样子,明黄的色泽,都让他觉得冷硬。
魏西苦笑一声,自己这臭毛病当真没救了。
“皇上没必要如此说,该这么说的是臣,您只当臣是烧糊涂了。”
聂优优埋着的头抬起,眼中魏西清冷的样子十分刺眼,他突然疑惑了,又突然明了,恐怕自己如何都捂不暖那摸清寒,胸腔骤起怒意,即便自己不是皇帝,像如今这般,也已经足够卑微,他还想如何?
他突然翻起身来,掰过魏西的肩膀,见那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心中一动,俯下身轻啄了一口。
魏西转过身,趴在床上,不知是没当回事儿,还是又气了。
聂优优如今胸中怒火也不是别的,着实是被魏西的忽冷忽热折磨到发疯。
本是自己来坦白的,头脑一热,成了指责的一方。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让我叫你子檀,又总是冷着一张脸,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他是真的搞不懂魏西,自己这种简单脑和他们这种复杂脑的人真是怎么都弄不到一个频道上去。
魏西抬起头来,眼底迷离不堪。
聂优优道:“你若是觉得我哪里错了,不妨直接说出来,我改就是了。”
魏西刹那晕眩,他什么时候这般卑微了,猛的伸手捂住聂优优的嘴。
“你是皇帝,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冷着,只是病了而已。”
聂优优狐疑的看着他,这话只能信一半,另一半只怕是敷衍罢了。
魏西看他眼神,知道他不信自己的,叹口气,移开手,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这番,轮到聂优优晕眩了,手也拄不稳当,压了下去。
夜色幽静,明月如钩。
行宫上空万里无云。
此时有人温香软玉,春色盎然,有人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大监吩咐两名侍卫抬着杨洁,跟自己走去陆太医住的外殿。
他虽然只是个太监,宫中呆了大半辈子,眼睛也不瞎,脑子更加傻不了。行刑前这小厮几句辩解的话,他便猜到了事情大致的始末。
但到底自己一介宦官,也是出了名的安守本分,自然不会妄加猜测圣意,他绝对相信皇上对这一切清清楚楚,别人或许能误解皇上昏庸无能,暴戾成性,他作为一个看着皇上长大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皇上如今要保下陆太医,那必定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前些日子长孙太傅进宫特意面圣,好似有提到医药监的事情,大约是和陆太医有关联,所以皇上才留了陆正民一条狗命。
大监怜悯的回身看了一眼被人抬着的血人,呼吸微弱,几乎就是块肉泥了,也不知道陆正民救不救的活。
他命人将血人直接抬进了陆正民的房间,陆太医才刚喘了口气,立时被吓得软了腿,趴在椅子上。
大监不屑的瞧了眼陆正民,“皇上口谕,命陆院判将此人救活,若救不活,自行辞了官职,告老还乡吧。”
大监撂下这句话,掉头就走,陆正民腿软趴倒的刹那,他觉得陆太医比那血人还让人恶心。
大监出了外殿,急慌慌的去寻万岁,一路小跑的回了寝殿,见灯灭着,又没个人守在外面,又急又虚,最近万岁是否太随便了些,什么制度都不管了,这若是和魏大人一般晕在里面可如何是好。
大监偷偷摸摸的趴在窗子上溜了会儿,什么也没看着,一片漆黑,他想敲门,没那个胆子,想溜进去,想了一下就吓的一哆嗦。
转身去寻陪着万岁的季无伤。
问了几个侍卫,才问到季无伤,说是回去睡觉了。
他一路气鼓鼓的冲进侍卫的屋子,一个侍卫正在换衣服,上身赤条条的被大监看了个遍,大监‘哇’的一声,捂着眼睛转过身去,“哎呦喂,要瞎了要瞎了,咱家的眼睛瞎了!”
那人一惊,打了个寒颤,身上鸡皮疙瘩簌簌掉落,忙拽起件外杉将自己裹了起来,道:“卓公公,您怎么进来了!好歹让人通知声,也好收拾整齐了,等您老来啊。”
大监也没理上他,都是宫内守卫的侍卫,面熟。他手也不往下拿,捂着眼睛问:“你个小崽子,见季无伤了吗?”
忽然,身边一道清丽的声音道:“公公找我何事?”
大监一听这声音,猛地放下手来,盯着站在角落的季无伤道:“你怎么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守着万岁等咱家过去了再走?”
季无伤挑了挑眉,委屈的道:“公公,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守在那里,何况皇上应该也不想人守着。”
“什么叫应该不想人守着,万一万岁有个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