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战争,书籍有记载,必然非单纯的冲突所致,若然因为权位,若然因为。只是但凡人间之事,均有例外,例如这一次,却单单只是因为爱恨,却也不止那一次的爱恨,如此来看,便成了场无目的的憎恨。
正如江南烟雨蒙蒙,如梦似幻,淅淅沥沥的雨滴中,困住了夏宏瑞,也困住了无色。
夏宏瑞是太宗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年岁竟比当今圣上第一个女儿还要小上两岁。他刚满五岁生辰时,太宗皇帝驾崩,自己的母妃早在生产时便难产,去了。他一人被自己嫂子洁妃教养,同两个与自己年岁相差无几的皇子,他们一同上太学,他们唤他皇叔,一个是长公主欣悦,一个是四皇子夏修仁。
因为他是他们的皇叔,所以洁妃总同他说,“皇弟,你是他们的皇叔,要多让着两个小辈,要多帮衬他们。”这席话他自五岁起听到了十岁,后来因为年长,礼部尚书便在早朝时说道:“瑞王爷年岁已不算小,放养至洁妃娘娘名下,实数不妥。”
那之后,他搬离皇宫,进了瑞王府,他那时还没有封地,他的哥哥们,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成了孤零零的一个异乡人,和他的奶娘。
离开的时候,夏修仁同他讲:“皇叔,我长大后,就去你府里陪你一起住。”
其实那之前,他甚是反感这位皇侄,他,他不敢去碰,他,都是修仁的,而这位皇侄从未有过丝毫自觉,每日跟在他身后,乐呵呵的占据一切,从不需要争取。
他不喜他,有些恨这些人。
只是他觉得,离别总也需要些伤感的情绪,否则会被人认为’不安分‘,他怕。所以他抱着跟自己一般大的皇侄,挤出几滴泪来,洁妃看的甚舒心,他演着演着,也有那么些不明所以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知道,这便是奶娘偷偷告诉自己的,想要骗下旁的人,必要先将自己骗了,只有自己真的相信,旁人才可能相信。
后来,他发现奶娘这句话是有问题的,因为一旦自己相信了,那便不能再称之为骗。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在那之后,他再没见过夏修仁,因为自己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处处有人盯着他,猜忌他,所以他开始做个傻子草包王爷,果是这样,盯着他的人觉得无趣,再他身上做文章。
那一年夏天的江南,闷热潮湿,随便走走,便觉周身粘稠,汗渍满身甚是不适。若非身边人讲:“王爷,你若不出去走走,怕人说来此另有目的。”他是真的不愿动上一动,只想坐在窗边喝会儿凉茶,瞧瞧江南风情,小桥人家。
是以当他走出房门后,面色极是阴沉,巾帕湿了一条又一条,身边人再道:“王爷,不可如此神情,被人瞧见,会认心机颇重。”
他是真的气闷,却也是身在皇家的逼不得已。
他咧开嘴,傻兮兮的笑,见到什么东西,不管喜不喜欢,总要上前摆弄一番。
江南与上京风情差异甚大,路边小摊贩此起彼伏,流动性大,所见总有不同,什么都要摆出来卖卖,什么都能卖的出去。
他在一处摆放着奇异石头的摊铺上挑挑拣拣,石头各色不同,均如珍珠般十分圆滑,他是真的感兴趣,遂多停留了片刻。他自小喜欢瞧这些个玩意儿,小孩子好奇心总是重的,喜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总想将这些值钱又不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当自己的宝物,他也一样,却时常只是看看,不敢去碰,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现在,导致他如今腰间佩戴价值连城的佩玉,目光却是离不开这些廉价的小石头。
他正看的兴起,手中把玩一个五彩的石头,店家道,这块石头是一得道成仙之人,飞升时滴落下的凡尘泪珠,自天山上他有幸拾到。
他知道是骗人的,手却离不开那枚五彩剔透的石头,不住的摩挲。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这些个廉价的小玩意儿,皇叔,这些年,您还真是一点儿都未变。“
夏宏瑞惊怔,转身瞧去,身旁站立一人,长身玉立,发丝半挽,甚倜傥,面容隐隐熟悉,却怎的也想不起,他叫自己皇叔,是哪位皇子?
那人觑到夏宏瑞略显疑惑的面容,似是多有不悦,面色微沉,”皇叔,您这番表情却是一点不像个草包,怎的,连皇侄都忘了?还是在怨皇侄没有信守承诺,成年后去皇叔的王府陪皇叔?“
夏宏瑞垂下眼目,他想起来了,夏修仁,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夏宏瑞平静了一番心神,再抬起头,依旧堆满傻笑,乐呵呵的抱住四皇子,道:”皇侄,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皇叔怎么会怨你呢,只是瞧你长的比皇叔都高出一个头来,如此风采,皇叔不敢认了!“
夏修仁似笑非笑的推开他,似是觉得满身汗渍,如此拥抱,甚不适,他道:”皇叔说笑了,皇叔才是,一年比一年更让人难认。“
说罢,他转身对身后侍卫吩咐一句,拱手作揖,没再去瞧夏宏瑞,只道是有事在身,稍后再去与皇叔叙话。便带着侍卫离去。
夏宏瑞目送他消失在人群中,一瞬间有些脱力,再瞧不下去手中的泪滴,匆匆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