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枯树牵着叶儿,要放不放,脚下踏着一方山水,空气中隐隐‘噼啪’声作响,不知是哪方人马踩折干枯的枝桠,萧瑟中弥漫冷冽的寒霜。
劼褚始终低垂着头,握着桥边寒铁,安珏与吴羡随在身后,目光凌厉。
杨洁依旧那副模样,把玩手中刀柄,嬉笑道:“恭迎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山谷间,异常渗人。
劼褚似乎不闻他的嘲笑声,只待回音消散,才向前迈出两步,道:“无色,你当真知晓治疗子檀的方法?你却又是如何知道的?”
无色道人凝目望着他,片刻,也学着杨洁的笑声,颇得意的道:“皇上万岁,您如今除了寄希望于草民,您可还有别的招儿?若然有,那您就去试,我们等的起,只是不知道魏大人等不等的起,若然并非有旁的法子,您问了又能如何?草民便是不告诉你,你又能怎的?还能杀了我不成。”
劼褚沉默无言。
吊桥十分不稳当,在风中晃悠不止。
安珏转眼瞧着劼褚的怂样,气不打一出来,“如何就不能杀了你?”他向身后挥手,一排排整齐的弓箭手齐齐露出头来,“如今是甚情况你不晓得?态度放端正些,想活命,我们便好好谈!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杨洁揪过身后人的弓箭,挽箭搭弓指向安珏。
安珏眼睛眯起,紧紧盯着杨洁反光的面具,瞧不见对方的眼神,箭尖直指自己的面门。
周身空气似已凝滞,猛然间,银光面具轻微颤动一瞬,似是杨洁在笑,箭矢破风而来,撕裂严寒的死寂,方位稍有偏差,常年用弓的安珏自是瞧出这一箭早已偏离自己的位置,他的笑尚未入眼底,猛然反应过来,伸手去推劼褚,只是吊桥两边悬空,位置并不大,怎的都躲不过去。
劼褚也瞧出了他的意图,反而一动不动,站的坚定,任由一阵横过的风,送这只箭插入他的左腿。
闷哼一声,低头去看,幸是杨洁并非练武之人,准头不说,力道便不足,倘若是劼褚射出,那他自己这条腿算是废了。
身后一片骚动,他还来不及照顾自己的伤势,回身怒喝道:“谁都不准动手,违者斩立决!”
安珏狠狠咬住牙关,见劼褚拔掉腿上的羽箭,随手丢入谷底,一点儿意,心中一片冰凉。
劼褚不甚在意的扯出一丝笑意来,还不忘拍拍安珏的背,安抚他的情绪,“无色,你究竟想怎么样?瑞皇叔已死,你一人,带着这些个残兵败将,山匪盗贼,即便朕将皇位禅让于你,你也坐不得。”
“皇上倒是高看草民了,草民对你那金灿灿的位置从未动过半点心思,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野心。”
劼褚抿抿唇,挑眉道:“这么说,你是要为瑞皇叔报仇吗?只是杀他之人并非朕。”
无色依旧摇头,“也并非如此,草民只是想请皇上去寒舍小叙,不知可有此荣光否?或许那时,皇上对草民的看法便可不再浮于表面,皇上或许会喜欢草民的内在,也未可知。”
劼褚手心汗湿,吊桥不稳,他腿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淌,一股股热流逐渐冰凉,站的颇吃力。他回身看向安珏,低声道:“朕自己去,你们莫要跟来,安珏,若朕此次未能回来,你且记得,朕的遗诏在长孙太傅手里,你带兵回京,防止有人心生异想,夏商再经不起动荡了。”
安珏点点头,随手在怀中一掏,掏出一对虎符,丢给吴羡,吴羡惊的险些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丢入凤凰山底。
安珏挑眉甩给吴羡一个眼神,道:“听到了?拿着虎符,小心点!”
说罢,探身上前,牵起劼褚的胳臂,任他怎么怒喝,也只淡淡的笑:“你个王八蛋当我安珏什么人,这种关头贪生怕死?逞什么英雄,站都站不稳当,也不嫌丢人。”
两人僵持不下,对视一眼,依旧如以往的每一次,只是碍于身份,没有再勾肩搭背。
吴羡战战兢兢捧着虎符往回走,一步三回头,讲真的,他这种性格,只想蹲在桥中央,哪里都不去。
无色的营地位置甚明显,似乎从没想过隐藏什么,在山中的一片洼地,原先是些匪贼的窝儿,似乎是位置太过明显,遂弃了他捡个现成的。
破落的房屋,簌簌而下的白灰,无色坐于上首,在一堆破烂里搜出个白瓷碗,随手擦擦,倒上一杯白水,端给劼褚。
劼褚蹙眉瞧上一眼,视线转向一旁。
无色啧啧两声,端起那杯水,自个儿灌了进去,“皇上嫌这水吗?可知草民喝过更甚的。”
“莫非你此番将朕诱来此处,是想与朕谈论治国民生不成?”
无色慢悠悠的摇头,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没半分焦急的意思。
安珏看向劼褚的大腿,血正不急不缓的滴落,裤角已是一片刺目的鲜红,劼褚安珏欲要跳起的身影,道:“无论如何,如今朕已应你要求坐在此处,是否能告知子檀的病症?”
无色一身灰布粗衣,目光时有时无的眺望外间天光,他叹口气,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