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最高处结的冰柱突然“啪”的一声断开,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细响,摔的粉碎。
呼啸的东风从大敞的窗棂灌入,直击少女单薄的后背,可那一刻,锦月突然觉得,这寒风再如何刺骨,也不及她心间冰冷半分。
沈凝月不知已经离开多久,蓝十三与蓝十四吵吵嚷嚷着来小厨房觅食,一推开门,却见一个直挺挺的身影跪在正中央。
俩兄弟不约而同“哎呀”了一声,蓝十三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却一脚踩空踏在门槛上,险些没站稳,后倾着倒去。
稳住身形,蓝十三定睛辨认出这“装神弄鬼”的是何人,不由得恼羞成怒:“锦月!你在这干嘛呢,大白天的吓死人!”
锦月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视线冷漠又生硬的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旋即移开。
赤裸裸的无视。
于是,方才被蓝十一揍过蓝十二耍过蓝十四嘲笑过的蓝十三,小脾气瞬间爆发,这年头,哥不疼弟不爱就算了,连出来找吃的遇到个女人,都要给他上眼药!
只是,这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派头,只维持了一眨眼的功夫,对上锦月那似笑非笑,泛着盈光的眼神时瞬间偃旗息鼓。
“呵呵,这外头的风景真好你说是吧。”他悻悻地摸着鼻子,悄无声息后移两步:“呵呵你慢慢在这里,我去赏风景了我不打扰你了告辞!”
一溜风闪过,蓝十三顺着来时的路迎风折回,他娘的,这年头,怎么连锦月都有王妃那种笑里藏刀阴险狡诈的眼神了!
“阿嚏——”某个阴险狡诈的人狠狠打了个喷嚏,好悬没把手里的白玉杯丢出去。
“王妃,您不碍事吧?”旁边立刻传来关切的声音。
那声音细细柔柔的如同春风拂面,又似根羽毛轻轻挠在心间,痒得很,沈凝月叹了口气,若她是个男子……
那声音又唤了两声,沈凝月猛地回过神,把白玉杯放回桌上,笑呵呵道:“不碍事,不碍事。”
“王妃无事便好。”柳瑟兮拍了拍胸口,似是松了口气,眼中的鄙夷却没掩藏好,星星点点流露出来,一个行为举止如此才粗鄙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坐这样的位子。
沈凝月的眼神状似不经意的从她面上掠过,依旧笑容可掬如一尊弥勒佛,手下却猛戳着屁股底下的垫子。
“戳死你……戳死你……”她一边戳一边小声咕哝。
柳瑟兮的耳朵动了动,疑惑道:“王妃,您在说什么?”
“哦,”沈凝月立马停下手上的小动作,笑容更加灿烂:“本王妃是说,竟然会和你如此投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
呵呵呵呵,她们聊的是诗词歌赋没错,不过是《女诫》《女训》《女德》《女四书》,谈的是人生哲学不假,但都是出嫁从夫丈夫为天夫唱妇随的屁话。
柳瑟兮话里话外,旁敲侧击暗暗指点的意思是什么,沈凝月要是再听不出来那就真真是个傻子了,不过今天她今日,还真就将傻子这个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
任凭柳瑟兮在那边如何风吹雨打,她都岿然不动。
眼见着天色沉了下来,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柳瑟兮原本焦躁的面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欣喜,这个时间王爷也快回来了吧,你快留我吃饭啊。
沈凝月的笑容也越发僵硬,你跟我说再多,尉迟陵不喜欢你也没用,我耳朵都快生茧子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磨叽,怎么还不回去呢!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开始了漫长而又无营养的对话。
“呵呵柳小姐,贵府离逍遥王府有一段脚程吧?”再不回去天就真的黑透了,你这么一个娇娇女在外面你不担心我担心。
“不远不远,小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
“咕噜咕噜”
沈凝月的眼睛一亮,兴奋道:“柳小姐可是饿了?”
柳瑟兮心想,这么久了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比她还要兴奋的一阵狂点头,眼泛狼光,语速极快道:“不瞒王妃,我中午就没有用膳到现在着实是有些饿了……”
“这就对了!”沈凝月一拍手掌,打断她的话:“王府简陋不比国公府,蓝十一,蓝十二赶紧把她送回家,别饿坏了人家!”
她话音刚落,房梁上顿时跳下两道人影:“唰”一声落在柳瑟兮面前,吓得柳大小姐花容失色两眼翻白差点背过气去。
蓝十一与蓝十二既有默契地同时对柳瑟兮一笑,露出四排晃眼的大白牙,摆出一副标准送客的手势。柳瑟兮做梦也没有想到沈凝月居然会这样不给面子,说撵她走就撵她走,感情套了一下午的近乎都付诸东流……
柳瑟兮正心想,自己是装肚子疼呢还是头疼呢还是脚疼呢,才能在逍遥王府多耗一会,外头突然传来些许动静,紧接着一道洪亮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娘子,我回来了!”
柳小姐面上一喜,顿时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一屁股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摆出一副端端正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