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不敢看我,嘴里虽然说着对不起,但手里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我就用剪子剪绳子。可我一人力量小,手里的剪子还是被几个男人抢走了。
“你们……都给俺住手!”一声响亮的几乎要震破房子的呼喝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我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是海子……海子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我心里的大英雄!他说话算话,他没坑我,他如约回来了。
灯光下,我哽咽地看着他。捆着我的几个男人放下了绳子。栓柱瞅着海子,一脸的尴尬。袁粉花就讽刺道:“哟,这不是海子吗?咋才回来呀?钱呢?”袁粉花手一伸,见到袁海,只想要钱。
海子哥朝我走近了。啊!他真的受了伤。脸上被揍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说,胳膊也挂了彩,用一根绷带绑着,从脖子一直吊到膀臂。
我心疼地扑了上去。叫了一声:“海子哥……”
他抱住我,看着我的颈脖上殷红的鲜血,气得就骂袁粉花:“你是人吗?香香淌血了,你干啥不管她,不给她包扎?”
“海子,钱呢?”袁粉花还是只认钱。
海子哥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硬硬的白纸,像是便签啥的。他告诉袁粉花:“这是支票。支票你懂不?就是拿着这张支票,俺就可以去城里的银行取钱!”
他说这支票有十万块。可是袁粉花不信。她恨不得要将支票撕了。“俺不懂!俺就知道现钱,没听说过这些玩意儿!”她说这就是白条儿。袁海一分钱没带回来,却是打了一张白条儿耍她!
袁粉花接过支票,是真的要撕碎了。海子哥急了。“这是支票!”他看着栓柱,把支票给栓柱看:“你说是不是?”
栓柱没想到这个时候,袁海真的说到做到,真的回来了。他的表情变得非常非常的沮丧。可他毕竟没睁眼儿说瞎话。他明白无误地告诉袁粉花:“二姑,这真的是钱。有钱人就兴弄这个。这张支票上有十万块呢。”
栓柱就问海子哥,到底是干了些啥,能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借到十万块?可是袁海关心我的伤,他没回答栓柱,只是去了房间里找纱布和红药水,细心地给我包扎。海子哥虽然是一双大手,但是一点儿也不粗糙。他的手,灵活而又温柔。
栓柱的脸就比杀猪还要难看。不但他好奇,袁粉花也好奇。
“行啦。香香死不了。要是那啥胡乱一抹,都这么容易死了的话,那这个世上可就没有活人了。”袁粉花心疼袁海费了她半米长的纱布。
袁海的喉咙里就哼了一声。他一点儿不避讳王栓柱,反而有些故意要让栓柱知道,他和我亲密的关系。“香香,你疼不疼了?”
海子哥的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袁粉花打了一个大喷嚏。
“不疼了。”我摇了摇头,是真的不疼了。虽然这血流的有点多,但只是轻微的疼痛。现在经过袁海的包扎,我好受多了。我欣喜袁海的如期回来。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做了啥事,拿到了十万块的支票。
海子哥信了我。他让我去休息,可我只想偎依着他,靠在他的身边。他就告诉袁粉花和王栓柱,说他的确想去城里找一个朋友的。但没找着,那个朋友去了内蒙了。他想过卖肾,卖肾来钱快。可就在去医院的路上,他看到一个抢劫的人从银行里窜了出来,后面被抢的人拼命在后头大叫。可他上了年纪,走不快,腿脚不利索。围观的人不敢帮忙。袁海却没想许多,紧紧跟在那抢劫的人后面,追了好几条街,真的将抢劫的人追到了。那被抢的老头是个有钱人,他感谢袁海,坚持要给他钱。“他给俺,俺就要了。”袁海说,和那抢劫的人搏斗了几个回合,那人身上有刀,他是赤手空拳,所以还是挂了彩。
袁海的十万块是这样得来的。栓柱非常吃醋,声音酸溜溜儿的。“海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运气!你有十万块,给二姑七万块,可还有三万啊!”
他说,这下袁海也算是有点钱的人了,不要像以前那样冒着危险去捉蛇了。可是袁粉花这个小肚鸡肠没见过世面的,说这事儿还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真是啥支票,也得去银行换了钱回来,她看到齐扎扎的钱才放心。
袁海就叹了口气。“姑,俺骗你干啥?”他说本来可以等上一天,在城里哪个地方胡乱睡上一个晚上的,但就因为不放心我,不想见我出啥事儿,所以还是坚持走了回来。“明天,明天俺就去城里取钱,你要不信,你可以跟俺一道走!”
袁海这样说,总算令袁粉花放心了。我觉得这个袁粉花真的是讨厌之极。本来,她就不是袁海的亲姑姑。而且,她和袁能还不干不净。这些,我也不知道袁海听没听说过。她死了儿子,那是老天爷对她干缺德事儿的报应。可她一死儿子,就没脸没皮地回到娘家,啥事儿都要管,我真恨不得她栽个跟头死了算了。
后来我知道,袁海之所以对袁粉花忍让,也是有原因的。无非就是小时候袁海不小心栽进了河里,袁粉花看到了,顺势将他一把拎了上岸。袁海仁义,念着这些。现在为了我,他也没彻底和袁粉花撕破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