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回到了我爷爷的村子。我爷爷一点不嫌弃我奶奶的出生，宁愿不当队长，也要娶我奶奶。为此我爷爷错过了入党、提干。奶奶和爷爷结婚后，啥农活儿都不会干，爷爷啥都不要她干。奶奶没法怀孕，爷爷就去抱养了我爹，交给奶奶，当作亲生儿子抚养。后来，为了凑个好字，又领养了我的姑妈。

奶奶搂着我，叹息了一声：“你爷爷去的早，不出五十就死了。但你爹你娘没了，比你爷爷死了，我还要伤心。”她说这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底不是亲生的，这要是亲生的，哪里会为了一点小事想不开就死呢？我都能扛过来，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扛过来？”

原来我的奶奶，竟是这样的身世。可她和我说这些，到底想提醒我什么？

终于，奶奶将话头说到正题上了。“香香，你不是我的亲孙女，但和亲生的没啥两样。现在我们就是相依为命。你姑妈外嫁的远，我不指望她。她没出嫁时，就和我没啥感情。”

奶奶说，我虽然遭了苦，受了罪，错过了上大学。但这些都不要紧，我还年轻，我还可以复读，明年再考个更好的。奶奶说她还有一些值钱淡淡首饰，可以变卖了换钱。她宁愿吃的差住的差，但一定要我出人头地。

“我说因为历史的原因，没能读成书。我希望你能好好读书。”她说人生的路还长，那些痛苦的事情早晚我会忘记。“你一定要读书。”

我听了奶奶的话，默然无语。

从小到大，不管家里出了怎样的事儿，奶奶一直都在督促我读书。相反，我的父母倒是不大过问这些。我爹智商不高。我奶奶是在我爹快七岁了，读小学的时候才发现的。他读一年留一年，后来老师亲自上门劝说，我奶奶才弃了让我爹读书的念头。

现在，奶奶是将希望押在我身上了。

“香香啊，奶奶看出来了，你是喜欢那个年轻的后生对不？”奶奶用手摩挲我的手掌心。

“哪个后生？”我一愣。

“还能有哪个后生？就那个送你回来的袁海！”

我的脸刷地红了。幸亏是晚上，屋子没灯，奶奶看不清我的脸色。我的心咚咚咚地跳。我一直不敢探究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袁海？

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了他，那么我该咋办？

我没考虑过。受了奶奶的影响，我回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读书。

“奶奶，他是好人，我是关心他。”这也是实话。

“奶奶知道。恩人是恩人。朋友是朋友。你在那个山沟沟的事，你得保证他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我不高兴了。“海子哥不是那样的人！”

奶奶说我别不高兴。“奶奶是为你好。你想啊，你要去了镇上复读，这些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就不能安心地学习了。奶奶不想你被人指指点点的。奶奶也没办法，农村就这样。奶奶是巴不得你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我在奶奶的絮絮叨叨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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