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还没醒,奶奶已经在后院的菜地里忙碌了。
有人在后院和奶奶聊天儿。奶奶说的声音很大,好像故意让我听见。和奶奶聊天的人,是邻居陈大妈。奶奶告诉陈大妈:我回来了,没去别的地方,就去了我姑姑家里。香香走之前和她拌了嘴,一直不高兴,不给她打电话,存心气她。
奶奶说,我离家去我姑姑家,是因为考试没发挥好,虽然考上了,但不是她喜欢的学校。她想通了,这次回家想继续复读,争取考个好点的学校。
陈大妈听了,就半信半疑。“香香这孩子气性是真的大呀。啧啧……能考上就很不错了,竟然还嫌学校不好。这孩子……啧啧……”
陈大妈不知该咋样表达好,只好不停地‘啧啧’。
“呵呵,我家香香,从小就这样。她长大了,以后我更是说她不得了。”
“那是,姑娘大了,就不好随便打骂了。”陈大妈又赶紧附和。我奶奶就是有这种魔力,明明家里比陈大妈家穷,明明家里没男丁,但她和人说话,从不低声下气,一直都硬气。
过了一会,陈大妈走了。我就去洗漱吃早饭。我吃的很快。奶奶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黑米粥,还有两个煎蛋。我找了一个包。我想海子哥要去开发区找工作的话,肯定需要一个包。身份证复印件是少不了的。海子哥读到初一,文化不高。如果实在需要,那就买个初中毕业的假文凭。
我刚拎住包,奶奶就进来了。
“干什么去啊?”我知道她是明知故问。
我也不瞒着她。“我去看看袁海。他今天要去找工作。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他认认路。”
“你也没怎么去过城里。你怎么带他认路呢?”
“我是本地人啊。我会说本地话嘛。”我想好了,不管奶奶阻不阻拦我,我都一定要去。这是人情,也是我的义务和责任。
奶奶最终让步了。她叹息了一声:“去吧去吧。俺看出来了,其实那后生不错。”
听到奶奶夸奖海子哥,我的脸上更是笑成了一朵花儿。“奶奶,海子哥真的挺好的。”我说他一点儿不图啥,这样的人,社会上已经绝迹了。
我出了家门,坐上班车,赶到了海子哥住的小旅馆儿。砰砰砰……我在楼廊边的楼道敲门。我敲了很多遍,可是海子哥就是不开门。我还想着。莫不是他熬不住,比我先去了开发区,不等我了?还是睡得太沉,这会儿就是起不来?
老板娘听见我不停地敲门,就问我找谁。我说就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老板娘说他已经走了。
“你知道他去了哪儿了吗?”
“小姑娘,我哪知道这些呀。反正他退了房,交了钥匙,就出去了。”老板娘很不耐烦。
海子哥真的走了。
我想不了那么多,我拔腿就往外跑。我要去开发区。可当我到了那里,进了一楼的招聘大厅,我东瞅西瞅,左看右看,从上午九点一直盯梢到中午十一点半,也不见海子哥从里头出来。我的心里,非常非常的懊丧。兴许……海子哥压根就没来?他……他难道回了老家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赶紧去车站。可是……我去了车站又能怎样?时间都过去了一上午了,就算我知道他乘坐的是那辆车,我也跟不上了。
我不知道该干啥。我不能接受,海子哥真的消失了,消失不见了。以后,他永远也不会来我的家乡皋城了。
我茫然地站在路边,看着街上的车来车往,突然好像大哭,大哭一场。为什么,我的心里这样的难过?我……我分明对海子哥生了一点情愫!我说要报恩,说自己是自愿的,对着他那样主动,又何尝不是出于心里的喜欢?否则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失了分寸的!
海子哥!海子哥!!!我的心里在无声地呐喊。
我相信,如果心有灵犀,他应该会知道,我在急切地寻找他,在不舍地呼唤!
我在街上胡乱地走,只因为无法接受海子哥终于离我而去的现实。我凄楚地抹了抹眼泪,还是决定回去了。是的,我已经回来了,就不能再离开奶奶了。
奶奶年纪大了,她需要我的陪伴。
中午,奶奶见我眼睛通红地凄惶回来。就问:“你那海子哥……走了?”
“你咋知道?”
“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猜出来了。”奶奶说,走了也好。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家乡。”奶奶叫我别难过了,她已经在帮我收拾书包了,过几天,我就可以去镇上一所补习学校复读了。为了筹集到复读的几千块钱,奶奶卖掉了一副首饰。
我知道我不能回头了。
我必须听奶奶的,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好大学。而这,也一直是我心里梦想的,是我被拐进双峰村遭遇痛苦折磨后的心理支撑。
可是,读书的愿望竟然落空了。
不是我不想读,也不是学校没联系成,更不是奶奶变卦了主意。而是,我失踪了大半年,被拐进山沟沟里的事儿,竟然被村里人知道了。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