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我的经历告诉了顾老师,感觉和他亲近了许多。他大我二十岁,在情感上,我将他当成一位长辈看待。顾老师安慰我,他让我别急,说袁海一定会回来的,他说听了我的倾诉,虽然没有见过袁海,但相信他是一个稳重可靠的人。
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顾老师开的这个私人补习班,竟然被工商局的人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背地里举报。工商局的人说民间机构如果要办补习班,必须去工商局注册,达不到相关资质条件的,一律取缔。那会儿我在做饭,工商局的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顾老师就靠开这个班活命呢,他没有其他的生存来源。如果取缔了,一时之间,叫他去哪儿找饭吃?
我从厨房里走出来,我想和他们论论理。但顾老师和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我别管,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最后,顾老师答应工商局的检查人员在限期内将这个补习点撤了。我看着检查人员下楼去了,就骂了一句:“这些人吃饱了撑的至于吗?”
顾老师就叹了口气,他神情怅惘,看着窗外:“这不办了,就不办了吧,办了十来年,我的心也累了。”
“顾老师……没了补习班,你打算怎么办?”我替他担忧,顾老师虽然四十了,但除了教书之外,他没有别的生存技能。
“我也不知道。”顾老师叫住了我,说这不办了,这月的工钱还是要结算给我。
我摇摇头,说我不要。“我这才干了几天,你这出意外了,这工钱就算了。”
“不行。你一定得收下。”顾全还是坚持给我钱。我拗不过,只好收下了。我帮顾老师整理教室,一边整理,我就一边问:“顾老师,这么大教室不开高考补习班,也可以开小学生辅导班呀?”反正闲空下来,挺浪费的。再说,租金也不便宜。
顾老师听了,就苦笑了笑:“叶香,我这个补习班开在弄堂里,平常来补习的人也就二十来个,工商局的一般不会知道。他们这次搞突然袭击,是因为有人和他们通风报信了。这以后啊,什么辅导班的我也办不了了,有人就是想让我不痛快。”
“啊?”我听了,不禁一愣。“通风报信?”这到底是谁干的?
但是顾老师没有回答我。
“叶香,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顾全寂寥地站在长窗前,看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大街。我知道他满腹心事,只是不愿对我讲。或许对我讲了,以我二十岁的年纪,也不大能够明白。但我知道,顾全老师是个好人,我关心他没了这个营生后,他靠什么养活自己?
“顾老师,一定有办法的。”我安慰他,我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脑袋儿不坏,这有手有脚的,还愁不能养活自己?
他就转过头,冲我微笑,点了点头。“叶香,你说的是。回去吧。”他朝我挥手。
我只好拎着包下了楼。虽然我不去烧饭了,但我想好了,这只要有空,我就去看望顾老师。他一个人呆着,也是寂寞。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几个葱油饼,打算带给顾老师几个。当我走到补习班的楼下,上了楼梯,意外发现顾老师已经搬走了。补习班几个潇洒雄浑的大字已经不见了,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我就喊了一声:“顾老师……顾老师……”我知道他的卧室就在一间大教室朝北的走廊里,他将走廊用简易木板封了一个小房间,权当作卧室使用。我走到卧室前敲门。一敲,门就开了。卧室里也是空空的。
顾老师真的走了。我不知道他搬去了哪儿。我的心里,顿时酸楚不已。他和我一样,都是混迹在这个城市底层落魄的可怜人。我希望他如果不开补习班了,还是回老家吧。
我没回出租屋,我想去逛逛街,透透气儿。一个人走在半道儿上,我又想起了袁海,我想再次拨他的手机。我始终不放弃,我始终认为手机我能拨通。突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我身边一经而过,倏忽一下将我手里的手机就给顺走了。我急了,在他身后大叫:“还我手机,还我手机……”
那人听了,更是撒腿就跑。他跑,我就在后头追。我农村出身,从小儿就干活,我腿脚都有力气,渐渐地,我竟然快追上那个小偷了。可那小偷鸡贼,给我来了一个声东击西的花招,他的头不停地朝左边一条巷子张望,似乎要往左走。可等我的手都快挨着他的胳膊肘了,这小偷突然来了一个大跨步,突然就朝右狂奔。我没料到他使诈,不禁愣在那里,停顿了几秒,就在这几秒之内,这小偷就窜进了右边的巷子里,不知往哪个岔道口走了。
我急了。这手机还挺贵的,是袁海买给我的。现在,我将手机弄丢了。以后要联系他,都得去打公用电话,这多不方便呀。我不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哭得非常非常伤心。这几天,我憋在心里的糟糕情绪终于通过大哭的方式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了。
过往的行人听见了哭声,都好奇地看着我。但没有人停下脚步,过来问我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我蹲在地上,也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有人来问我了。
“叶香,你咋在这?嘿嘿……你行啊,搬了家了,也不吱个声儿,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