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顿时缓了口气。春玲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她要不走,肯定会将双峰村捅成一个大马蜂窝,肯定会将袁海逼的狼狈不堪。
我放了心。我就继续采野菜。几个妇女提着盆去洗衣服了,我就将篮子提回家,然后咚咚咚地切碎,中午吃野菜团子。我想起了秀果,就换了一件衣服洗了手去找秀果。刚出院门,迎面就看见赖狗拽七拽八地骑着摩托车呼啦一下窜了过来。我吓了一跳。
赖狗见了我,将车停下了。“香香……”他主动和我打招呼。他问我袁海在哪?
“你找他干啥?”我不认为赖狗找袁海有啥好事儿。我说我不知道,反正他就在村里,你要想找,总能找得到。我的心里一下想起秀果的哭声,想了想,我还是叫住赖狗:“你站住,昨天你打秀果了?”
“你咋知道?”赖狗还很奇怪。
我一听,真的很生气。赖狗这是承认了。“你打她干啥?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孕妇吗?”
“香香,你问的真有意思。这女人不打,上房揭瓦。俺打秀果咋了?她是俺媳妇,俺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女人也是人!”我真恨不得要揍赖狗。
“香香,俺不和你说,俺去找袁海了。”赖狗又骑着摩托突突突地离开了,身后扬起一路灰尘。
我忍住气。我赶紧转过身,往另一条道儿上走,我得赶紧去问问秀果。到了赖狗家门口,门是开着的。秀果正挺着个肚子一个木桶一个木桶地在井边提水,将水桶提进屋里,倒进厨房里的一口大水缸里。我就叫她:“秀果,你咋能干这样的活儿?”
我说,你要再干的话,受了累,肚子的娃儿会流掉的。
秀果没想到我来看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吃惊。她听了我的话,就默默地放下水桶:“香香姐,你坐。”
其实我不比她大,但她叫我一声香香姐,我也认了。秀果就搬来一张凳子,叫我坐下。我就问她:“你是咋跟了赖水根的?”
秀果就低了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告诉我:“我也不想跟他。但这都是命。”
“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自己争取。”
秀果就叹了气:“是啊,你说的,我也懂。可我没地儿可去了。我爹是个烂赌鬼,我娘早就改嫁多年了。我家的房子,家里的地都被我爹卖掉了。我爹为了还赌债,将我卖给一家会所。香香姐,那会所就是个淫窝。我要被卖了,进去来就是当小姐的命。”秀果就给我解释,啥是会所。
我就说我懂。
“那会儿,因为我爹筹不到钱,一伙打手就将我糟蹋了。一个月后,我就怀了孕。这样一来,我就卖不到一个好价钱了。会所的老鸨不想买我了,我爹见我不值钱了,更是一个劲地赶我走。”秀果说,就时候赖狗就出面了,他扔给她爹五万块,就等于将她买了。“我告诉赖狗,说我不知道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我要打胎。但赖狗不让。”
秀果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不像在诉说她自己的故事。
“赖狗不让你打,你是想让你生下来,将你肚子里的娃儿卖了。”
我以为,这些秀果不知道。可她听了就苦笑一声:“我知道。香香姐,你知道我干啥一个劲地提水吗?我就想趁赖狗走了,我不停地干这活,我要自己给自己打胎。”
“秀果,你真不想要肚里的娃儿?”
秀果一听就恨恨地。她用拳头拼命地捶自己的小腹,捶的咚咚咚的:“香香姐,我是人,不是畜生。我肚子里怀的不是我的孩子,他是一个孽种!”秀果说,她怀的是耻辱,是痛苦。说完,她又拽住我的胳膊,说让我帮帮她。“香香姐,你帮帮我,帮帮我吧。给我买一点堕胎药……我身上没钱,这儿的路我也不认识……”
“好,我帮你。”
秀果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谢谢我。
“秀果,堕胎药我会送给你的。”我说,我和袁海离开双峰村了,肯定会把你给捎带上。
秀果一听,神情更是流露着激动。她激动的话儿都说不利索了。可她马上就摇着头苦笑了笑,将我的手松开了。”不,谢谢你了,我不能和你们走。我不想拖累你们。因为,我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了。出去了,我还会遇到我那赌鬼老爹,他要见了我,还想卖了我的!”秀果说这卖不进会所,卖给那些街边的小发廊足浴馆,总会有人买的。
我真是气愤:“天底下,真有这样的畜生爹!”
“我是真不想回去。从小到大,我不是被他打,就是被他骂。我娘就是受不了他的打骂,将我撂下了走得远远的跟人了。”
我十分同情秀果的遭遇。这个忙我帮定了。
我提醒她;“干啥一定要回去呀?你有手有脚,完全可以自己找个工作,自己养活自己呀!”我搞不懂干啥秀果要这样软弱。
秀果就说她有心脏病,还有哮喘,不能干重活。可是她没文化,找不到不费力气的活儿。这要进了车间,累病了,又得花钱看病,反而不值当。
“不费力气的活儿不是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