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应我。我又叫了一声。秀果终于有点儿反映了。她转过头,神色凄然。我就摸着她的手,告诉她:“秀果,没事了,你可要好好的。”
我帮她把衣服穿好了,扶她下床。秀果就轻轻推开我的手:“香香姐,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她说她不用扶,她又没病。
“咋不用我扶呢?”我说,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一个孕妇啊。说到这里,我就愧疚,我说你赶紧跟着我走,跟着我回村,那汤药我已经给你熬好了,就等着你来喝呢。
秀果听了我的话,就凄然一笑:“不,香香姐,不用了。”
我听了,很吃惊:“你咋了?你不想喝了?”难不成她还将肚子里的娃儿给生下来不成?赖狗既然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儿,那我什么都不管了,我也早该告诉秀果,“你不堕掉了,等着赖狗将你的娃儿卖掉呀?”我说,赖狗都对袁海放过风了,说只要你一生下娃儿,男的卖五万,女的卖两万,赖狗的心黑着呢。“秀果啊,你跟着赖狗,其实是从狼窝又掉进了虎窝啊。”我又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说你千万千万不要害怕,千万千万不要想不开。“人就该活着,咋样都要活着。死皮赖脸的,也要活下去。”我说这事儿你是被逼的,这事儿双峰村的人都知道。“你是受害者。赖狗已经被警察拘留了,他会坐牢的。”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邻床上那被我用棍子敲得昏过去的男人,我告诉秀果:“他也得坐牢。”这些人都是畜生,是畜生就该受到惩罚。要不,这世界就黑白颠倒,没有王法了。“秀果,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别怕,我陪着你。”我说,你赶紧去堕胎,我看着外面的走廊,看着护士进进出出的忙碌,我突然觉得笨到了极点,我咋忘了?我还叫秀果喝啥堕胎药呀?这里可不就是镇医院吗?现成的医院,现成的护士医生,只要秀果愿意,立马就可以找护士堕胎。
“秀果,你要堕胎,现在就可以。”我说你一点头,我就去给你叫医生。
她就摸了摸肚子:“香香姐,你知道的真多。”她说,没错儿,赖狗就是想等着她生下娃儿,拿孩子卖钱呢。“可他真不是人,见我大了肚子,也不放过我……他是拿我当摇钱树,等孩子卖掉了,他就会逼着我去镇上卖淫。”
秀果终于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她一边哭,我就一边抚摸她的头发。我知道秀果心里头苦,这心里有苦可不能憋着。一憋,就会憋出病来。我说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我陪你。
秀果就抱着我,说我就是她的亲姐姐。“我命苦,从小儿没了娘,我爹是个烂赌鬼,每天,一睁开眼睛,我就是不停地干活,为一天的吃喝忙碌。我爹心情好了,要拿我撒气。这心情不好了,更是要拿我撒气。等我熬大了,他又想将我卖了。我这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地痞流氓,却又被赖狗这样的无赖骗进了双峰村,还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香香姐,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里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我要她振作,一定要振作,不管怎样都要重新站起来。她是无辜的,发生了这种事不能让秀果来买单。秀果哭完了,就擦了下眼泪,她告诉我,说想去上厕所。我只好让她去了。
秀果在走出病房门前,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香香姐,我去了。一会儿,你就回去吧,不要再找我了。”她很不过意,说为了自己的事儿,我操心了。
秀果一步一步地往走廊走。走廊的尽头就是医院的卫生间。
我左眼皮猛烈地跳了几下。我身上有个很奇怪的特征,只要有啥坏事儿要发生,我的左眼皮就会不停地跳动。以前,我奶奶死之前,我就是这样。难道……
我吓了一跳。秀果她会不会干傻事儿?有这个可能吗?香香秀果刚才说的话,我更觉得不对劲儿了。不行!我一下就从病房内窜步跳了出去。我直奔卫生间。果然,秀果已经爬到了卫生间的窗户上了。窗户离地面有一米高,秀果爬上去并不费劲。医院的窗户没有窗条。秀果摇摇晃晃地站在上面,已经做出往下跳的姿势了。我急了。我使劲儿扯着嗓子,大叫:“秀果……”
她听见了,回了回头。
“秀果!”我拼了劲地骂她:“你干啥跳啊!你啥错都没有,你干啥要惩罚自己啊!”我哭了,我哭得很伤心很伤心,“秀果,你给我下来,给我下来!”
我走上前去,一把抱住秀果的小腿儿,我不让她跳。“你死了,不会有人同情你可怜你的!我也会更加地鄙视你!没错,我会瞧不起你!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活吗?”我说,这世上比你惨烈的事儿不是没有。我说一个啥女明星,被人下了迷药拍了裸照还轮奸呢,这且不算,那些龌蹉的人还将这女明星的裸照卖给了报刊杂志互联网呢。事儿闹得多大!可这女明星也没想死,也没想要自尽啊!她不是还活得好好儿的。我这人,不追星,也不喜欢什么女明星。我之所以听说过这事儿,也是因为去学校附近一个二手书店淘书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记者在杂志上撰写这位女明星的故事,病将她当成了娱乐圈面对黑恶势力不屈从的典范,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