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他不是袁海。
我虽然考上了研究生,但这份代课的活儿,因为干得不错,也因为得到了本科班班主任的信任,她竟然让我一直干下去了。而且,给我发的工资还不低。
可我没想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没想到,这年冬天,黄工竟然去世了。其实,他除了记性不好之外,身体还真的挺好的。我以为他还能活个十来年的,可没想到,他会因突发脑溢血突然去世,我真是没想到。我记得,那是一个周末,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函授站回来。我先进的是厨房,晚上快五点了,我得赶紧烧水煮饭。我听见卫生间有哗哗的水声,那是黄工在洗澡。
我将晚饭做好了,坐在客厅里足足等了黄工一个钟头,可他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我就敲卫生间的门:“黄叔……黄叔……”
可是,卫生间里没人应我,但哗哗的水声还是不停。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猛然就推开卫生间的门。黄工躺在了冰冷的瓷砖地面上。他的全身湿漉漉的,脑门上肿起一个好大的包。我就大声喊他:“黄叔……黄叔……你醒醒……”
可是不管我怎样叫喊,黄工还是一动不动。我吓坏了。我赶紧摸了摸他的鼻翼,黄工竟然没气了?我强迫自己冷静,我赶紧打110。110的人真的来了,他们将黄工送到急救室。但还是晚了一步,法医将鉴定结论告诉我,说黄工是因为洗澡时不慎摔了脚,摔到了后脑勺,突发脑溢血,不幸去世。
我的心,非常非常地悲痛。我没想到,黄工这么快就走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黄工没什么来往的亲戚,在他的丧礼上,来的都是昔日的同事。办完了黄工的丧事,我就给舅爷打电话,我告诉他,我的养父去世了。
舅爷听了,也吃了一惊。他说自己这就从香港启程出发,赶来黄州。
“舅爷,不用了。”我说黄工的遗体已经火化了。再说,黄工是我的养父,和舅爷没啥亲缘关系,我不想让已经古稀之年的舅爷再跑一趟。
但舅爷不听我的。他坚持要来黄州。舅爷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打算在内地投资,我的老家皋城发展的很好,他暂时没找到什么合适的项目。他想不如就来黄州看看。他说黄州是内陆城市,虽然比沿海落后一些,但也有更大的潜力可挖。“叶香,我来了黄州,去你养父的墓地献一束鲜花,然后呢,你就带着我四处看看。”
“好。”我答应了。
三天之后,舅爷就到了黄州机场。我去接他。舅爷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舅爷拉着我的手,说我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不让舅爷晚上住宾馆,我将他接回了黄工的家里。按照继承法,我既然是黄工法定的女儿,那么这套房子,我也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我当然不会去贪图黄工的东西。我只想着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努力赚钱回报社会。
舅爷很感慨,说黄工这么好的人说去了就去了。第二天,我带着舅爷早早地就去了墓园。舅爷在黄工的面前说了一席话:“黄工啊,你是一个好人。你安息吧。从此以后啊,叶香我来照顾。”我又在黄工的坟墓前磕了一个头,这才搀扶这着舅爷回去。
舅爷在黄州呆了差不多一个月。他说,黄州的环境很干净,就和香港差不多,空气新鲜,市民也纯朴。他动了在这里居住的心思,但是没告诉我。舅爷说他有点儿事,该回香港了。“这儿,以后我常来。”
我将舅爷送去了机场。生活还要继续。两个小时后,我又去了黄州电大函授站上课。上课前,我照常点名。我发现讲台上贴的学员名单新增了几个。我只负责上课,电大函授点负责招生,其他的我一概不管。我瞅了一眼几个新增的学员名字,吓了一跳,我发现了一个名字赫然在列!
我以为这不过是同名同姓。毕竟,袁这个姓也普通,叫海字的人也不少。我就抬了一下头,浏览了一下教室。天啊!我真的不敢相信,这坐在教室角落最后一排的一个高大魁伟的男人,真的是袁海!我没看错人!这绝不是我眼花!
我已经读研究生二年级了。我二十七岁了。袁海比我大五岁,他三十二了。我异常震惊!他也同样震惊!就那样抬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不过,和我不同的是,他很快就低下了头,默默地看书。
我还要上课,我将踉跄的步子收好,声音颤抖地说道:“今天,我嗓子有点儿不舒服,你们先预习课本。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
我在讲台旁坐下。想想,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袁海真的让我吃惊。他……不该来这儿呀?他要学习,要充电,早干嘛去了?我猛然想起我见过的那个背影,莫非……其实他一直就在这儿?只是函授的别的专业?我不放心了,我借口出去打个电话,我就去找招生的负责人,我问她一个叫袁海的学员为什么会出现在商务会计班?
负责人就告诉我,说这个学员很上进,虽然是个身价不菲的老板,但他已经学完了电子商务的全部大专课程。“可能是以前没读啥书,现在他拼命补。”负责人说袁海经营着一个大企业,但事必躬